正文 三十七、青春無悔(1 / 2)

轉眼年關已近。人們采辦各種年貨,使得舟陽街越發熱鬧。香香更忙了,和鄭家婆婆一起打掃衛生,清洗家具,什麼桌椅板凳、門窗茶幾……還有床上用品,被褥蚊帳什麼的,一件不剩,統統洗過。

豆腐坊的生意更好了,福華父子幾個忙得不亦樂乎,綠娣帶著女兒嘟嘟過來幫忙。嘟嘟可好玩了,胖嘟嘟的,整天嘟著個嘴,粉嘟嘟的臉蛋白裏透紅,特別討人喜歡。一空下來,香香就抱著小嘟嘟講故事呀,或是和小嘟嘟玩遊戲,十分開心。小嘟嘟可喜歡香香舅媽了。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加上嘟嘟,是三個半女人了,鄭家就更熱鬧了。

“哎,香香,我看我媽天天晚上在你們房門口守著,你們怎麼弄啊?”大姑子綠娣是個說話不過腦的主,大大咧咧的。

香香鬧了個大紅臉,故意當做沒聽見,走到另一邊做事去了。其實,麵對無厘頭的要求,兩個年輕人巧妙又無奈地玩起了“遊擊戰術”:她聽我臥,她疲我做——先踏踏實實地睡,中途經常是福華先醒了,想做喜歡做的事,就叫醒香香。這也很有情趣,不是嗎?

綠娣見香香不理她,隻好轉變話題:“香香,你上次給我的鞋子,還有蘇繡彩帕,讓我出盡了風頭耶。”綠娣興奮地說,“我那些鄰居都羨慕我有一個好弟妹。”

不容香香搭話,快嘴綠娣又說:“隻是我媽好挑剔,你給她的那一套衣褲都齁死我了,沒想到她居然說難看。”

“難怪沒看到媽穿。”香香有點失落。

“哪裏,她不要我要,我早叫她給我了。”綠娣快人快語。

綠娣就是這樣腦子缺根筋的人,什麼話都說,心眼倒不壞。嫁了個好丈夫,不挑她的理,成天笑眯眯的,是鄰居和顧客眼中的大好人。

過年的前一天下午,綠娣老公劉瑞林抽空來接妻女回家。他家是開酒坊的,大過年的,也忙得很,丈母娘留他吃晚飯都沒空。

鄭家一家人吃過晚飯後,終於能夠安安心心地坐下來,不用再去做豆腐。這是鄭家人的習慣,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是雷打不動的休息日,幾十年如此,沒有變過。

鄭家隔壁住的是一對退役軍官夫婦。兩個都是外鄉人,丈夫年過半百,妻子還年輕,三十多快四十的樣子。生活挺富足,就是沒有生養,膝下無子。夫妻兩個經常到鄭家串門,燒了什麼好吃的總不忘讓鄰居也來分享。

這天,軍官夫婦吃過晚飯,雙雙來鄭家閑聊。大家在擺弄剛才劉瑞林送來的一個叫西洋鏡的東西。這真是個好東西,你瞧,按鈕一按,西洋景觀就一個接一個出現了,都是一些外國的人和物。大家從來沒見過,別提多新奇了。

還沒等鄭家公公看完,福華的小弟壽華一把搶過,大弟祿華毫不示弱。兄弟倆你搶我奪,“啪”的一下,西洋鏡掉地上,摔壞了。鄭家公公追過來要打他倆,他倆拔腿就跑。

“冤孽!”鄭家公公氣憤地說。

一旁的“軍官媽”勸道:“算了,小孩子嘛!”大家都挺喜歡軍官夫妻倆的,一點架子都沒有,十分謙和,所以左鄰右舍都親昵地稱呼軍官夫婦為“軍官伯”、“軍官媽”。

香香給軍官夫婦和公公婆婆各上了一杯香茶。

“梁有哥,你家是越來越發達了,瞧兒媳婦多懂事。”“軍官伯”由衷地說。

沒等鄭家公公接上嘴,鄭家婆婆不屑地說:“有什麼用?笨手笨腳的。”

“軍官媽”笑了:“沒想到你還替兒媳婦謙虛起來——多能幹的女孩!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私下裏都誇她呢!”她是一個頭腦靈光、會說話的人,知道鄭家婆婆總是雞蛋裏麵挑骨頭,特意為香香說了幾句話。

鄭家婆婆正待接腔,同祿華打鬧了一陣的壽華跑回家,請求“軍官伯”再講一個打仗的故事。壽華可喜歡聽了,別看他平時稀裏糊塗好像長不大的孩子,可是聽起帶兵打仗的故事就特別有精神。

“軍官伯”也不推辭,繪聲繪色說了一個催人淚下的故事:1938年3月,日軍兵臨風陵渡。掌管某軍的孫將軍向國民政府和陝西民眾盟誓:餘將以血肉之軀報效國家,舍身家性命以拒日寇,誓與日寇血戰到底!但聞黃河水長嘯,不求馬革裹屍還。他帶一支由三萬多名“陝西冷娃”組成的隊伍夜渡黃河,開進了黃河北岸環境特別惡劣的中條山。他們在武器裝備低劣的情況下,在滾滾黃沙中堅守中條山抗戰三年,先後粉碎日軍十一次大掃蕩,把不可一世妄言三個月占領中國的日本鬼子阻拒於潼關以外,使其進入關中掠占西北的野心胎死腹中。僅其中一次會戰中,就消滅日軍排以上軍官一千七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