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到嵐雪跟前,嵐鳶握住插在嵐雪肩膀上的長劍,用力拔掉,血花飛起,濺了他一身:
“滾!”
嵐雪又有抬頭,也許是失血過多,或者是心裏太疼,此時她所見範圍一片模糊,撐著桌子起身,捂著撕裂疼痛的肩膀,嵐雪跌跌撞撞往外麵走,一路上摔倒好幾次,撞翻了路上的暖爐,嵐鳶卻一次都不曾上前攙扶,就連一句簡單的小心,都不曾有過。
所謂的失望,已經攢夠,嵐雪從未覺得自己像今日這般狼狽過。
她走了許久,傾刃忍不住上前,開口說道:
“你明知太醫還未走遠,以嵐雪的身份出去,隻怕此事很快便會傳進皇帝那老狗耳朵裏。”
嵐鳶冷笑:
“要的,便是他知曉。”
傾刃冷哼:
“也許你隻是不忍心看著嵐雪死在眼前,所以才將她親手送到太醫身邊。”
嵐鳶沒有再回答,而是轉身,朝大喬床榻方向走。
沒走幾步,胸腔裏又一團火滾滾冒出,當第二口獻血從嘴裏噴灑出來後,傾刃頓時覺察不對:
“你...你受了內傷?”
嵐鳶沒有回答,傾刃幹脆竄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強行為其診脈。
‘噗通...噗通...噗通...,...’
緩慢的心跳聲,冰冷的體溫,另傾刃大驚失色:
“你....”
這時候嵐鳶終於點頭,後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血跡,淡淡開口:
“與你比武前一日,我便中了劇毒。”
“此毒可解否?”傾刃問。
嵐鳶搖頭:
“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故此與笙兒成親當日並未出現在婚禮上,為的,便是日後能找一個好的休書理由,將她給休了。”
“那你還....那你為何還答應與我比武?”傾刃不解。
嵐鳶笑笑,答道:
“如果是笙兒希望的,做什麼我都願意。”
“你怎麼知道是阿笙的意思?”傾刃疑惑,這件事情隻有他和莫雲笙兩個人知道,並且他們說話的那日身處高山洞穴中,四周荒無人煙,傾刃又幾番檢查,四周並沒有什麼奸細之類的人存在,所以自然不是嵐鳶聽見的。
難道是莫雲笙後來告訴嵐鳶的?不,傾刃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莫雲笙告訴的傾刃,那她讓傾刃去下戰書,豈不是多此一舉?所以現在最有可能的,還嵐鳶自己猜測到的,想到這,傾刃自動遠離了嵐鳶三步。
傾刃自然看出傾刃的防備,開口說道:
“若我想做什麼,先才不是最好的機會嗎?”
傾刃聽了,覺得好像沒錯,剛才那兩名侍衛進來的時候,可是最佳時機,嵐鳶若是動手定能將他拿下,但是嵐鳶沒有。
“這也不能表明我就能完全的信任你。”
“我自然知道你從頭到尾都對我抱有懷疑。”嵐鳶走到床邊,見大喬還未醒,於是又道:
“那日與你的比武,是無意中從笙兒嘴裏聽見的,當時我雖然身負重傷,睡的昏昏沉沉的,可夢裏麵笙兒對我不離不棄的照顧,還有那些自言自語,我全數聽得見。”
傾刃恍然,後又問:
“那你今日為何還要接挑戰書?”
“自然是為了做交代。”嵐鳶回答。
傾刃這麼一聽,就覺得事情越發嚴重了,幹脆直接問:
“你還有多少時間可活?”
嵐鳶楞了一下,後眺望著遠方,不緊不慢開口:
“也許一年,也許三年。”
就好像聽見了什麼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傾刃站在原地愣了許久,直至沒門外傳來丫鬟的敲門聲,這才開口,小聲問道:
“這件事情你並未告訴阿笙吧?”
嵐鳶點頭:
“自然不可讓笙兒知道,以前,她為我受盡苦楚,如今,就算沒有挽回的機會,也決不可讓她帶著遺憾和內疚度過餘生個,所以傾刃,笙兒接下來的時間,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她不喜生冷食物,平日裏愛吃街邊的小吃,她不喜豔色衣裳,最喜歡的是柏悅裁縫鋪的百褶裙,她睡眠向來不好,若是晚上做噩夢了,你就給她做些好吃的便好,她......”
“無須與我交代這些。”傾刃打斷嵐鳶的話,趁他沒來得及開口,接著說道:
“嵐鳶,若你真心疼愛阿笙,那就親口告訴她。”
嵐鳶皺眉:
“笙兒她.....”
傾刃接過嵐鳶的話:
“阿笙自小不喜歡欺騙,這一點,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所以就算你將來有離開的那麼一天,也應該親口去對她說明,嵐鳶,當麵的疼痛總比隱忍的疼痛要好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