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染回來了。”
“艾朗夫人”餘染染微笑。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艾朗說著邊放下小木桶。這不怪她奇怪,自從餘染染在這裏住下,從屋裏出來沒幾次,而且每次很早就回來了,不管是出去前還是回來後,窗簾每天都拉的死死的。
她想,難道她的房子不用見陽光嗎,一個人難道可以沒有陽光嗎?
要說餘染染,她隻見過她一麵,就是她住進來的那天。
那天天氣正好,藍天悠長,微風扶動,她正在門口掃地,因為是早上,人們忙碌的時候,整條街都很安靜,空蕩蕩的,所以當餘染染出現的時候,她幾乎一下子就看見她了,她看起來不是很好,手裏拿著一個歲月已久的牛皮紙,穿著顯舊的橘色格子衫和黑色帆布鞋,頭發束縛著。
她隻看見她的側臉。麵容白潔,嘴角平靜。
走過她的門前,靜似無人。
之後她就沒怎麼見過她。
出來的幾次,也隻是匆匆從她門前走過,從來沒有說過多的話。
餘染染仍然微笑:“有事出去了一趟,耽誤了。”
她總覺得她表麵雖然對人並不冷淡,可在不經意間,她總是能感覺到她無遺徹骨的冷漠,像冒著寒氣的寒冰,連骨頭都刺痛起來。
時常在門口打掃的她,漸漸的發現她出門頻繁了,出去的時間有長有短,難得的是,有時候還會到她家來說幾句,但她更多的時間都是安靜的,常常當她幹完活的時候,就看見她還在原來的地方,支著頭,坐在瓷白桌旁的凳子上看桌上瓶子裏的海棠花,她看不出那朵花有多美,以至於可以讓她每次來都看這麼久。
每次當她快要幹完活了,她就會注視著她,靜靜地,嘴角有著笑容。
她的笑容淡淡的,沒有多麼的不同,可她每次看見,她就會覺得心情愉悅,一天的疲勞也消了一半。
“是啊,終於幹完了,哎,天天幹家務,我怕我會提前衰老,上帝,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說著摸了摸自己的眼瞼。
餘染染笑著沒說話。
艾朗夫人詢問:“咖啡加糖嗎?”邊說邊走進廚房。
“不加,謝謝。”
艾朗按著指示沒往她杯裏放糖,其實她知道她從不加糖,隻是她每次給她衝咖啡的時候就要問問,就好像在期待哪天她會要求她加糖一樣。
其實,她們的交集並不多,隻有餘染染來找她的時候,她們才會說上一兩句話,平時,餘染染不找她,她也不會去找她,因為,她知道那不一樣。
艾朗將兩杯咖啡出來放在瓷白桌上,解了圍裙放在一旁。
此時的兩人跟往常一樣,端起眼前的咖啡靜靜品嚐,每當這個時候,兩人都不會說太多話。
桌子正好對著窗戶,可以看見街上的一切。
這裏不貧窮但也不會太富裕。
人群密集而焦躁。
盯著那一束光,餘染染不知道看了多久。
靜靜地,橘黃的漸漸的進來,咖啡也見了底。
她知道艾朗夫人的兩個孩子就要回來了,而每次這個時候,她也就要走了。
“我要走了,艾朗夫人。”說著邊站了起來。
艾朗夫人轉頭看了看:“哦,天,原來已經這麼晚了,那我就不留你了,今天跟你相處很愉快。”說著張開手臂抱了抱餘染染。
“我也是,祝您今夜愉快。”放開了艾朗夫人。
“哦,我想我不太會愉快的,您也知道我的兩個孩子。”聳了聳肩膀。
“祝您好運。”餘染染笑著說。
“但願吧。”艾朗夫人無奈。
餘染染和艾朗夫人道別後沒有回她的房子,裹緊大衣,沿著法式浪漫情調的黃昏走著。
人來人往,匆匆忙忙,都是一副有事的樣子。
餘染染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走在每天都要來回一遍的橋頭西邊,看著腳下不停邁動的步伐,時快時慢,時沉重,時輕緩,盯著步伐的邁動,忽然就不想走了。
手撐著欄杆,麵向橋的對岸。
橋對岸好像這麼的美好,昏暈直射過來,照的餘染染有些睜不開眼。
法國的黃昏濃墨重彩似乎比別的要濃鬱的多,重的像是要映出來。
照著讓人心煩。
餘染染背過身,不願意看這刺眼的光。
橋上並沒有太多的人,零星的幾個裹著厚重大衣匆忙的從她眼前走過,顯示著夜晚即將來臨。
餘染染站的有些酸了,拉緊自己單薄的大衣,坐在了橋邊突起的石碣上,低頭看著一雙雙走過的腳,像是找到了眼睛可以寄托的地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餘染染感覺在她的身旁略有著清淺的交流聲,細細砸砸的,聽不分明。
餘染染沒有興趣抬起頭看,她隻想安靜的坐會兒,最好沒有任何人打擾她。
“叮鈴鈴——”餘染染的麵前發出清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