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恩神色任何波瀾,看也不看陳東:“把兒子還我,然後跟我去投案。”
“你當真要抓住此事不放?”陳東臉色陰沉。
袁承恩看向陳東:“難不成你想讓我來硬的?”
陳東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沉默片刻,忽而放聲大笑,笑得捧腹彎腰。
笑罷,陳東直起腰道:“袁承恩啊袁承恩,你可想清楚了,這撕破臉皮的代價!多年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因為一件小事打破平衡,誰吃虧?不為自己著想,也想想你的妻兒。”
袁承恩二話不說,徑直朝廳堂走去。
一旁的陳西大怒,痞氣一上來,罵罵咧咧一腳踢了過來。
隻聽喀嚓一聲,這位鄆州最大頑主陳西爺就撞在了一旁的石柱上,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嗓子就暈了過去。
陳東終於破功,怒指袁承恩大罵道:“放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若再敢逾越規矩,後果自負!本官定要稟告都尉大人,告你以下犯上目無王法之罪,絕不輕饒!”
袁承恩無視威脅,一步步走向陳東,逼得司馬大人連連後退,一直退到高高的門檻處,被摔了個四腳朝天,連滾帶爬道:“袁先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這時,一個砂鐵般的聲音在牆頭響起:“這擒拿手乃是羽林衛的招數。靈芝先生果然有些來頭。”
袁承恩眼睛眯起,看向那飄然落地的錦袍人。來者是個中年男子,隻是須發灰白。
此人神采氣態俱是不凡,背後挎著一柄混鐵大刀,雍容之上更添威猛。
“蘇鐵山。”袁承恩眼中閃過一絲光彩。
大刀蘇家家主,蘇鐵山。此人本是那黑龍幫明麵上的幫主,自葉青將黑龍幫強力清洗,罪證公之於眾後,黑龍幫被迫解散,蘇鐵山自此大隱隱於市,暗地中與雲家在這鄆州呼風喚雨。
這錦袍男子麵無表情,抬手指了指宅子正堂,沉聲道:“我隻帶走我那徒兒,其餘人與我無關。”
“那最好。”袁承恩點頭,不再多說,扭頭就走。
那陳東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瘋也似的跑來拉住蘇鐵山道:“蘇幫主!蘇幫主救我!”
蘇鐵山聲情冷漠,瞅都沒瞅他一眼,隻輕輕推開陳東道:“陳大人放心離去既可。”
陳東得蘇鐵山一言,如釋重負,立馬帶著仆從奪門而去。
他心中才是苦惱不堪,本打算借著替雲家少爺出氣的機會,既能替兒子報仇,又能順勢巴結雲都尉,還能打壓葉青的銳氣,大家各持所需皆大歡喜,小算盤打得叮當響。
可萬萬沒料到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還驚動了極少露麵的蘇鐵山,眼下這情況完全失去了掌控,他陳東就算能平安走出這座荒宅,太守和都尉也不可能讓他好過,看來自個的官運也算走到頭了。想到這裏陳東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惹誰不好,偏偏去惹袁家那個小刺頭!
廳堂內。
雲峰不敢直視師父冰冷的目光,神色慌張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道:“蘇幫主,好久不見!”
“爹,葉叔叔!”袁歸已然醒轉,隱隱聽到門外聲音,心中激動不已。
黑龍幫幫眾一聽到這個聲音,登時驚恐之下作鳥獸散,顧不得口吐白沫躺在地上的高龍,一個個翻牆的翻牆,跑路的跑路。
月光下的屋頂上黑影飛落,一人於院落中鋼槍般挺立。
此人氣質與俊逸儒雅的靈芝先生不同,給人看一眼,隻覺得渾身都是膽,渾身都是刀光劍影。
隻不過,他隻用拳!
袁承恩臉上寒霜消融,會心一笑。
葉青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蘇鐵山:“兩年前你急著逃,沒有盡全力與我一戰,你我都是武癡,憋了這麼久,手癢了吧?”
蘇鐵山看向袁承恩。後者也不急著去救人,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會插手。”
蘇鐵山鐵石一般萬年不變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發自內心的笑容。
真正的武者之間,隻有酣暢一戰才過癮。
二人皆到了大宗師的境界,這等交手也不是普通人想遇就能遇見的。
沒有廢話,蘇鐵山屈膝一躍,便消失在夜幕中。
黑雲殘月,甚至都未看清楚那兩把長刀如何出鞘,半空中冷光一閃,刀光已經掠向葉青麵門。
葉青雙拳一抖,腳下塵土飛揚,身影赫然如風馳電掣,與那兩道刀光糾纏在一起。
不動如山,動如風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