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氏兄弟(2 / 2)

燈籠都掛在大堂簷角上,隨風搖曳,如波濤中的扁舟。

高龍等人風風火火地將袁歸抗進大堂,扔在破損的地板上。

吆喝聲裏,一盆冰水潑下。袁歸哼了一聲,沒有反應。

“再澆!”

那大漢一連幾盆冷水潑在袁歸身上。

袁歸終於驚醒,凍得麵色蒼白,嘴唇發紫,無奈身子被捆,掙紮好久也未能起身。他感到身上好幾處地方火辣辣得疼,臉也腫的麻木了。

高龍蹲下肥重的身子,一把揪起袁歸:“識相的就老實些。不然會死的很慘!”

袁歸被胖子油膩的口臭熏得腦中一滯,罵了句“肥豬頭。”立馬就被高龍一把將腦袋按在地上,“死到臨頭還不老實!”

“人到手了?”忽有問話聲自門外響起。

不一會,一個普通員外裝扮的中年男人步入大堂,身側兩人,一人正是那號稱鄆州最大頑主的陳西,另一人神色陰戾,白皙俊俏,深秋時節還輕搖折扇,不是雲峰是誰!

“陳大人。”高龍一幹人等見到這中年人,任他平日威風八麵,此刻也立馬滿臉堆笑。

袁歸聽得眾匪喚那人為“陳大人”,又見他與痞子陳一起,就已猜到此人九成就是鄆州司馬陳東了。

這陳東陳西兄弟,乃是都尉雲無傷的左右手,今日雲峰能搬動這二位,恐怕沒有得到都尉大人的默許是不可能的。

鄆州是小郡,都尉一職本不似其他大郡是六品,而是七品。

兩年前新任郡守到任後不久,便有欽差親傳口諭,尊六品郡守為從五品,擢都尉為六品。

大魏官製,大郡太守五品,小郡六品,“尊”為從五品這種可有可無的擢升,實際上隻是漲了點俸祿,明擺著是明升暗降的戲弄。

可這都尉擢升為六品可就不同了。本就是小郡,竟弄出來一個六品都尉,將郡守軍權分去大半,架空了不少。

這從六品和六品,一字隻差,裏麵區別可大了。在這大魏朝,六品是第一道分水嶺,很多官員做官做到七品的實權縣令後,便能領一上縣大權,但一輩子若是再無擢升,告老時一般便給個從六品的閑職,回家做個員外養老,仕途也就止步於此了。

官至六品意味著仕途又打開了一閃新的大門,在地方官員裏有了進階四品大佬的可能性。近年來新帝登基改製,一些大州的州牧也不過是四品,而像青州、冀州這些地方還保留著刺史,也不過五品而已。

這陳東陳西兄弟若沒有一些家底和手段,豈會如此猖狂?

袁歸心中暗笑,不由叫道:“痞子陳,你侄兒陳俊生得白淨,可聽說他爹卻又黑又醜,是不是親生的啊?”

此言一出,那郡丞陳東臉色立馬陰沉如鐵。

陳西是個瘦高個,見兄長不悅,斜嘴喝道:“放肆!你屢次欺負我侄兒,又不把雲少爺放在眼裏,我們念你是晚輩,不與你這頑子計較,可此次你竟將我侄兒麵門砸傷,至今他難以下床不說,還破了相,這筆帳,你說怎麼算!”

“跟他廢話什麼?這小畜生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雲峰站在一旁冷笑不迭。

袁歸聞言竟被逗樂,笑罵道:“痞子陳,你也不問問是誰先仗勢欺人?看來是老子後院那把火沒燒旺,讓你那幾房姨太受了風寒呐!”

陳西怒顏,努了努嘴,便有數人提杖近前。

在這黑燈瞎火的郊野小宅裏,正是個殺人的好地方啊。若真弄死個人,死人也不會告發,家屬也無憑無據,死了也是白死。

這樣的事陳西和高龍也沒少做過,早已輕車熟路。當年他們身處黑龍幫時,有大刀蘇家執掌幫會,在鄆州隻手遮天,黑白兩道通吃,也沒少做殺人銷贓的醜事。

葉青的單刀直入,無非是挑散了明麵上的商會,卻未能對黑龍幫真正傷筋動骨。

陳西看向袁歸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若不是礙著袁承恩和葉青在鄆州的影響而不能弄出人命,他可早就把這可惡的小畜生宰了下酒了。

“司馬大人要動私刑,就因為我傷了你兒子?”袁歸道:“指使幾個人便是,何必勞您露麵,就不怕我告到太守那裏?”

那陳東沒想到這小子竟能認出他來,眼中流露一線殺機。

三五大杖下去,袁歸的屁股已然綻開了花。沒挨幾下就被打得暈死過去。

那些多是黑龍幫舊幫眾的混子還待狠打,這時院裏忽傳來一陣哄亂之聲,似是有人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