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袁歸嗎,你又得罪我家小天啦?”
袁歸暗罵自己運氣差,果然惡少這種角色,在哪裏都會出現啊。
喊話的是個俊俏的少年郎,就站立在高一些的官道邊上,微微低頭望著河堤上的二人。
這雲峰麵目白淨,眉眼清秀;一身青花鑲邊白綢褂,手中輕搖精美紙扇,衣袍迎風飄動,甚是好看,哪裏會像惡少了?不過乍一看他風度翩翩,細看卻是臉上泛著著一絲陰晦戾氣,神情傲慢,在袁歸看來,這家夥真是紈絝二字就寫在額上。
在公子哥身邊,另有幾位少年郎,都是綢衣緞袍,衣著富貴,以峰少馬首是瞻。
有幾人袁歸都認得,其中一人是那痞子陳的侄兒陳俊,他爹陳東乃是鄆州郡司馬,這個官職本是當朝八品,但因其事從都尉雲無傷,又兼了郡丞一職,實權與俸祿與七品無異,雖是文職,但好歹入了流品,又有都尉大人撐腰,在鄆州也屬一霸。也正因此,其弟陳西在郡城為非作歹肆無忌憚,袁歸和胖哥兒私下都叫他痞子陳。
當時葉小天便給他碰了回去:“誰是你家小天,有病。”
雲峰卻也不惱,搖扇笑言:“小天,我爹多少金銀都送去你家了,你爹可真是不給麵子。本少偏偏就不信邪了,連個葉家都擺不平,叫本少如何在鄆州有臉麵?說到底不過是訂個娃娃親而已,又不是現在就娶了你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片子,你怕個什麼?等過個幾年,我爹當上了太守,你再嫁不遲啊!”
眾少爺皆哄笑。
雲峰一搖扇子:“到時候你葉家財權雙收,多好!再說了,在這鄆州城裏,本少難不成還配不上你了?”
其餘幾個紈絝皆嬉皮笑臉起哄:“當然是峰少最配得上了!”
雲峰笑意漸濃:“葉小天,你可知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親家當不成,那便是仇家!而和我雲家當仇家,你和你爹最好掂量清楚,莫要不識抬舉。”
袁歸呸了一口,冷笑道:“雲峰,撒泡尿照照,看臉上那‘無賴’二字是否還在?”
雲峰斜眼瞄了一眼袁歸,嗤之以鼻:“怎麼,挨的揍還不夠?”
一旁的陳俊喝道:“再狂言,小心打斷你狗腿。”
葉小天正為丟掉的風箏傷心呢,舊傷未愈新火又起,登時憋紅了臉,剔透中如紅霞飛抹,惹得眾紈絝捧腹:“葉家丫頭,跟著我們峰少混,總強過跟著這傻小子一起吧!”
袁歸神情古怪道:“陳俊,你那叔叔痞子陳,後院的火夠燒不?要不再給他添點?”
陳俊聞言大怒,帶著兩個家丁跳下矮堤走來,正要抓葉小天,不料被她一頭撞在胸口,跌坐地上。
“野丫頭!”陳俊怒罵。可袁歸和葉小天何其機靈,撒腿就跑。
“給我追!”陳俊狠聲道:“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們在鄆州呆不下去!”
雲峰等人緊追不舍。袁歸拉著葉小天邊跑邊喊:“雲峰,有種你找葉叔去說啊,看他不打斷你的腿!”
“看你嘴硬到幾時!”雲峰冷笑道:“給我上!”
冷不丁兩塊髒兮兮、硬邦邦的石頭迎麵砸來。
陳俊猝不及防,正挨在麵門上,登時鼻血四濺。
雲峰急忙一閃,躲過了第二塊石頭,可他白淨無瑕的上等綢衣卻被蹭了一下,留下泥汙。驚怒之下眾人窮追不舍,誓要將袁歸揍得認不得家門。
袁歸看似身體瘦小孱弱,卻因練了些葉家拳,身體結實得很,跑起來一點不慢。
那陳俊捂著血流不止的鼻子怒叫連連,恨不得立馬掐死前麵兩人。
幾個公子哥帶著一群家奴玩命追著前麵的少年,跑過了大街小巷、市井集市,撞翻了多少貨攤,直驚得雞飛狗跳,孩童嚎啕。
但背著葉小天終究跑不過一幹青壯家奴,眼看就要被雲峰等人追上。
忽然,袁歸一側身,閃進了一處巷口。
幾位紈絝與眾家奴緊隨其後,蜂擁而入,將本就狹窄的巷子塞得密不透風。
幾經奔波,前麵已是一處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