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杳然無蹤(2 / 2)

葉孤鴻大吃一驚,正要提氣長躍,卻已遲了,閻照功的雙手已如鷹爪般向他兩肩抓來。

原來閻照功畢竟是老江湖,故意用言語來激他說話而真氣稍茬、速度稍緩,猛地地提氣衝出,頓時收到一發三效的結果。葉孤鴻也終於被他趕上,逃跑之計頓告完蛋。

閻照功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嘻嘻”笑道:“小子,兔子被鷹追上的感覺如何?”說話間雙手已觸上葉孤鴻的雙肩,正欲按下,忽覺空氣一緊,有三道勁風朝麵刺來,他暗呼一聲“糟糕,竟忘了他有這一手”雙手猛地頓住,身子飛速斜向後撤。

便在勁風擦著胸前衣襟而過的同時,閻照功耳中傳來葉孤鴻愈來愈弱的笑語“閻兄傾雙翼相送,葉某難卻盛情。”

最後一個“情”字,聞之已在兩丈開外。

閻照功氣憤非常,怒罵道:“媽巴羔子。”身如蒼鷹般撲去。

兩人一前一後,如飄鴻飛鳶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瞬間便出了林,又穿山越林,不知行了多少裏路,前方忽地出現一道高垣殘壁。

兩人輕功相若,葉孤鴻既甩不脫閻照功,閻照功卻也追不上他。偶爾兩人距離拉近一兩丈,卻又被葉孤鴻左突右竄給撈了會來。但盡管如此,葉孤鴻深知自己內傷頗重,短途倒還無甚影響,長距離之下,輕功必會大打折扣,被對方追上。

其實時尚早春,一派生機盎然之色,斷垣下更是百草雜生,生花含苞,春意闌珊。

但兩人卻無心欣賞。甫一臨壁,葉孤鴻長劍出鞘,淩空一個驚鴻飛步,竄上幾丈,長劍“嗤”地插入岩中,他忽一個上翻,單腳踏上劍身。隻見他腳尖在劍身上稍一點,人已如飄鴻般向上騰升數丈。

眼見氣力已盡,他忽地擎出那柄烏鞘短劍,“嗤”地一聲又插在了半空的岩壁上,雙手攥緊,又猛地向上一竄,身子頓又飛升而上。

眼見距壁頂不遠,氣力又盡,他忽地單掌扒上壁沿直如吸住了般,另手又向上一扒,幾下移動,人頓如狡兔般躥上斷垣,身子瞬間消失不見。

閻照功這是方才趕到,恰“看”到葉孤鴻最後一抹黑影消失在雲峰邊沿——他竟然可以看到。

他細細打量了番這座斷垣,粗測其高,約二十餘丈,齊平如刀削,頂端還有幾抹雲層飄過,言之為雲峰,實不為過。

他不禁心下微驚:這小子逃到這麼高的斷垣上做甚麼,這麼高的斷垣,即便是勉力上去了,卻又如何下來?瞧他這般無所畏忌,難不成竟熟知這峰上的情形,莫非——莫非這殘垣上另有出路?

他心知世上任何奇瑰怪咄之事皆可能存在,很多事,你越是認為它沒可能,而它越可能是事實。

當下,他再不多想,猛地提身,亦單腳踏上葉孤鴻的長劍猛一用力,身子已如蒼鷹般騰起,卻渾然未覺腳下的長劍正隕石般墜落。

也許,他是故意將長劍踢落;也許是因為長劍經不住兩人的氣力反彈而落下,但,長劍究竟掉落了,這是事實。也許多少年後,這段事實會被人傳為神話,神話般的故事。

當閻照功身子登上殘垣的同時,長劍落在地上,發出“叮”地一聲響。大概是因為垣壁太高,當聲響傳來時,隻如蜜蜂“嗡”了一下,閻照功搖了搖頭,還當自己聽錯了,當下再凝神細聽時,卻什麼也沒有了。

他不禁“嗬嗬”一笑,自言自語道:“真是老糊塗了,這麼高的峰頂哪會來蜜蜂?”當下一揮手向著垣頂的岩石後方走去——他很清楚,他上峰的目的是追尋葉孤鴻,這一點,他相信自己絕不糊塗。

峰下本是盎然春色,風清物茂;峰上卻是殘雪未盡,料峭微冷。偶爾一陣冷風小舔而過,頓覺冰肌寒心。

其實,山高風冷並不至於讓人心寒,閻照功真正心寒的是:尋遍了整個岩前岩後,竟不見半個人影。

莫說人影,便連樹草影子都不曾見得。

整個崖頂便如一個毫無生機的孤世,隻餘他一個人孤隻單影地在這個“世上”扮演著小醜的形象,他不禁心底發寒地問道:葉孤鴻哪裏去了?

這裏四麵均是平如刀削的峭壁,一般的高逾二十丈有餘,他葉孤鴻難道是插翅飛了,還是——跳了下去?他葉孤鴻竟害怕自己到了不惜自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