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噢!嗨幺薩仁呐!(蘇文:還要殺人哪)’
當然,這種鬧劇隨著老人健康狀況的衰敗漸漸消失了。不過,老人的脾氣卻增增日上,唯獨不變的卻是對這兒子的疼愛。話說,老人家以前在國企裏幹,退休工資也不少哪。舅舅利用這筆錢一會買洗衣機,一會買自行車。他的姐妹們看到這樣購辦東西,自然起了疑心,便安排大姐來探話。
‘媽,你這工資咋那麼少了?’
‘花掉了,沒有了。’
‘你買什麼東西了?’
‘吃的,嘴饞,買了好多吃的。吃掉了。’
既然母親用自己的工資買吃的,子女自然是無話可說。老母親雖然糊塗,但也不那麼糊塗。老人家買衣服不成,出去玩不成,唯獨就是能在吃和護理上花錢。所以,女兒終究無話可說了。
可,老人換來了什麼?把家中唯一的兒子培養成了大學生,把自己愛的天平傾倒在他身上換來了什麼?”
源老師伸伸脖子:“對老人不好?”
“豈止是不好。老人家本就虛弱,胃口不大。就算你給他一碗米飯,她也未必能吃半碗。
舅舅買了各種小菜零食,搬張桌子到巷子裏吃,隻給老人丟下一個幹麵包。牙齒脫落的老人哪裏吃的動這個,老人心裏發恨哪!她微微顫顫地咒罵著爬起身,移開床邊的痰盂罐,把外套塞進去沾滿屎尿,狠狠地甩弄,將牆壁和天花板弄的到處都是穢物。舅舅身材高大,喜歡健身。魁梧的他衝進屋子,將老人打翻在床上,反手扇了老人兩個耳光。”
源老師緊皺眉頭,撓了撓耳朵詢問道:“嘖......當時你在幹嘛?你應該看到這一幕了吧?”
“我即使再不懂事,看到這一幕自然也知道該怎麼辦。我抱住舅舅的腰,勸舅舅不要再出手。
後來,舅舅氣呼呼地邁了出去。屋子內隻剩下我和老人。她奄奄一息地癱倒在床上,目光呆滯地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天花板。我就佇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再後來,因為工作的緣故,我離開了舅舅家。沒有一年,我就接到了老人死亡的消息。那時下班,騎車趕到了舅舅家,屋外站著兩個不認識的親戚。她們說老人被救護車拉走了。我跨進房門,隨便一聞,一股刺鼻的臭味——就近乎上次那個女老師在實驗室裏打翻的濃氨水所散發出來的味道。我慢慢走向那刺激性氣味的源頭,那正是老人的床所散發出來的氣味。我試著用手一抹,濕漉漉的滑膩之感如電流一般穿過了我的心髒!冬天。那個時候是冬天!一個年邁的老人在冬天夾著濕漉漉的被子和床單......究竟有多少個夜晚,老人在潮濕寒冷惡臭的地獄裏煎熬?
後來,追悼會上,大阿姨雖然滿腹狐疑,但還是當著眾姐妹的麵承認了弟弟數年的功勞。鄰裏都稱讚舅舅是孝子,因為舅舅平日懂“宣傳”和“做戲”。麵對母親的屍體,舅舅幹打雷不下雨的哭法簡直勝過二線的演員,他的這一舉動深入人心。哼,我還聽說有些鄰裏還把他的孝順和對母親的愛傳為了佳話。
源老師聽到了這裏,不禁咬了咬嘴唇。“這種罪孽簡直比真的用刀殺死老人還要過分。親子眼看著母親的身體衰敗,而且助力而為之,簡直不是人做的事情。最後不禁逃過了法律的製裁,還獲得了不配享有的遺產和名聲。”
“都一回事罷了。那些大阿姨們不也是沒贍養父母什麼嘛?所以,論是誰殺了老人還真是不好說。這種模糊的概念是法律永遠分不清的,自然也就沒有懲戒這一回事情。這種表麵功夫,gdp也好,孝順也好,足以掩蓋本身了,咒罵聲也變成讚美聲。”語畢,大漢突然露出微笑,自語道“所以說,法律懲戒的對象究竟是誰哪?”
“可是......他可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哪。就算是對一般的老人,應該也下不去手吧?怎麼會做出這種無人道的事情哪?”
“是你的包裹。”
保安師傅弓著上身,屁股離開坐墊,緩緩地移開窗戶,將窗外雨衣男子遞來的包裹交到源老師手中笑說:
“剛剛的問題我可解答不了,或許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