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林間一片寧靜,月色輕柔,灑下一片寧和,夏蟲鳴曲,婉轉空靈。
燃燒的柴火偶有細微的劈啪聲傳來,火光將周圍的一圈染上一層暖暖的黃色,在夜色裏顯得格外的明亮安詳。
玄朗因無事,偶然間打量起正在一旁安睡的女孩,隻有十三歲的她眉眼尚未長開,粗看下並未覺得,細看下卻發現她五官恬然脫俗,竟有種說不出的澄淨之感,讓人移不開眼,且她的皮膚細膩柔和,看她的白若凝脂的耳垂便知她皮膚當是比一般人要白的,隻是常年在漁家,外出多了的可能,被曬得有些偏黃。如若也像高門裏的小姐那樣將養著,兩三年後成個傾國傾城的女子也未可知。她隨爺爺識字,雖不懂高門裏的禮儀,卻沒有世家小姐的自恃清高,比自己知道的許多名門閨閣裏的小姐要強上不知多少,而且她悄然間所流露出來的睿智聰穎更是難得,讓人輕視不得。
輕視不得嗎?
那個自己一直沒有放下的她不也是讓人輕視不得的嗎?
如今的她可幸福?多少次想要回去看她,卻始終放不下心中的不甘和悲傷,四個多月了,然而這四個多月來,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每每借酒消愁,就是醉生夢死也不願清醒半刻,隻為不想起她那美好的容顏和溫柔的倩笑。
她穿喜服的模樣,從容高雅,端莊婉儀,自己的心卻像被人用刀子狠狠地撕裂開來,那一刻多希望那個美麗的新娘是自己的新娘,她要嫁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別的男人。他那時甚至想要拋開一切,不管不顧地帶著已成新娘的她離開。
然而他即便騙了自己,那一句“我愛的不是你”卻扼殺了自己最後一絲可憐的希望,徹底將他打入了黑暗的深淵,也最終明白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多麼可笑,卻又多麼悲涼,然則更可笑的是自己卻依舊自欺欺人地不願相信事實。
如今,自己也想通了許多,跟著自己,也許她是不會得到幸福的,強扭的瓜不甜,許多事情是強求不來的,現在也隻希望她能過得幸福吧,雖然還是不能完全放下,但隻要不見到她,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也沒那麼深刻了,而且四個月來的四處流浪,感覺這樣自在快活的生活似乎要更適合自己。
這樣的結局,也許對誰都是最好的!
長夜漫漫,火光微曦,他漸漸合上自己的雙眼打起坐來,希望能甩掉腦海裏那一抹溫柔的笑顏,平息心中那股悲傷難過。突然背後一暖,他睜開眼一看發現背後竟多了條鬥篷,正是自己遞給影木的那一條,轉頭一看,正好對上一雙澄淨而靈動的雙眼,此時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不知為何,他心頭那些煩亂的心思竟一掃而空。
“玄朗大哥,可是想到了什麼難過的事情?”
影木出聲問道,眼睛一直不離玄朗。
“我沒事,隻是忽然記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玄朗看著她惺忪的睡眼,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將身後的鬥篷拿了下來,像長輩一般親自為她披上:“怎麼突然就醒過來了?”
見玄朗如此親昵的舉動,影木臉頰一陣滾燙,急忙退回自己原來的位置,“我有點睡不著,要不我們兩來聊聊天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