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你也可以陪老爸在酒店房間裏看電視啊。真是,都這個年紀了,就安靜下唄。”
“什麼叫在‘這個年紀’?在我這個年紀,很多人的女兒都還在上高中,但我的女兒已經大學畢業了。我比她們辛苦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解放,難道就不能找找樂子?”
對文媽媽的邏輯,文萱總是似懂非懂,“當然可以,母上大人,您辛苦了。”
“那是,當年我一邊帶你一邊複習,你以為很容易啊,那時候可沒現在這麼開放,想想我是在怎樣的流言蜚語中熬過來的。”
文萱一怔,她都忘了老媽其實還很年輕,她說:“老媽,我看你一直跳廣場舞,都忘了你還這麼年輕。”
“跳廣場舞還要規定年齡啊?再說,我是為了鍛煉好身體,要不然以後你爸爸老了,還指望你這盆潑出去的水來照顧啊?”
“原來你鋪墊了那麼多就是為了秀恩愛啊?”
“什麼鋪墊……咦?我打給你幹嘛來著?”
文萱扶住額頭歎了口氣,都說幸福的女人會變笨變善忘,看來是真的。
她無奈地說:“為了投訴老爸不陪你啊。”
“哦,是嗎?”文媽媽停頓了一下,“不過,找個年紀比你大很多的老公還是有很多好處的,比如他不會跟你計較那麼多。”
“那你還吐槽老爸。”文萱小聲地嘀咕。
“萱萱,”文媽媽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奇怪,文萱知道,她又要試探自己,“你什麼時候帶女婿回家見我們啊?”
“什麼女婿……老媽,你該不會是知道些什麼吧?”
“噢……你是說木白?不知道啊。”
“老媽,你裝得一點都不像。”文萱無奈地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啊?你都知道我知道啦?那我隻好告訴你了,文芝告訴我的。”文媽媽也真是耿直,掩飾都不掩飾一下,直接把“告密者”給供了出來。
“唉,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跟全你說了吧。”文萱突然有一個主意,她壓低聲音,用一種聽起來很絕望的語氣說:“媽,我懷孕了。”
“真的?那結婚啊。”文媽媽興奮地說。
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文萱繼續編,“但他不要我了,他有了別人。”
“什麼?”文媽媽的聲音像一個炸彈一樣從手機裏炸出來,“他竟然敢這麼對你,他現在是不是還在大理,我和你爸爸去找他算賬,我們不玩了。你等一下哈,我現在回酒店去,訂最近的那一趟航班……”
文萱一開始還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來,但最後實在憋不住了,幹脆哈哈大笑,“哈哈哈……”
“你笑什麼,你別嚇媽媽啊萱萱……”
“哈哈哈……”
“你是騙我的啊?”文媽媽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開個玩笑嘛,誰叫你打探我的隱私,就惡作劇一下咯。”文萱有些得意地說。
“拿什麼惡作劇不好,拿這個開玩笑。我剛才氣得差點掉進水裏。”文媽媽嘴上責怪著文萱,心裏卻鬆了一大口氣,“現在想想,你還是不要這麼早結婚好了。趁年輕認識多點人,好好挑一挑,要是遇上一個不靠譜的男人就匆匆忙忙結婚,那可不好。”
“行了,老媽,放心吧,我給你找一個像老爸一樣靠譜的女婿。”文萱說。她突然想起木白,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想起他捧著自己的手時掌心的溫度。文媽媽還在那邊“啪啦啪啦”地說個不停,但她已經聽不見了。
段文芝又喝多了。
文萱是在出租車上接到於洋的電話的,她趕緊讓司機掉頭,直奔於洋的工作室。
文萱進門的那一刻徹底被嚇到了,裏麵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衣服,裝飾品還有枕頭裏麵的鵝毛。段文芝在樓梯上坐著,頭靠在扶手上,鞋子隻穿了一隻,連衣裙的領口也破了,臉上的妝花得一塌糊塗。於洋也一副狼狽的樣子,坐在段文芝後麵,扶住她的肩膀,以防她掉下去。
文萱小心翼翼地跨過地上的東西,在段文芝下麵的樓梯坐下來,撥開段文芝臉上的頭發,“你怎麼了?你們打起來啦?”
於洋哀怨地說:“我哪能打得過她啊?要真是打起來,我還能坐在這嗎?”
“噢,文萱,你來啦?”段文芝的眼神慢慢地開始聚焦,她環視了一眼破壞現場,說:“怎麼會這樣啊?這該不會是我幹的吧?”
“唉,你說呢。”
段文芝慢慢地轉過頭,對於洋說:“於洋,對不起啊。我本來想跟司機說要去其它什麼地方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來這了。”
於洋拍拍她的肩膀,說:“行了,你在這鬧總比在其他地方鬧要好吧,要是其他人,早報警了。”
“你這次怎麼好像清醒得特別快啊?”文萱替她整理好領口。
“她都吐完了唄。”於洋做了一個被惡心到的表情,“我算是知道了,再漂亮再風光的女人,吐的時候都一樣的醜。就她剛才抱著馬桶翻江倒海的場麵,惡心得……”
“我都這樣了,你就不能對我好點啊?”段文芝想打他,手卻軟綿綿的抬不起來。
“還要他怎麼對你好啊?你把人家的地盤弄成這樣,不把你扔到街上再在你臉上刻上‘千古罪人’這幾個字就算不錯了。”文萱說。她從包裏掏出鏡子,放在段文芝麵前,“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美女主播的風範哪去了?”
段文芝瞪大眼睛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隨即捂著臉哭了起來,“我好醜,怎麼辦啊,我不要這樣……”
“好好記住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你以後就不敢亂喝酒了。”文萱把鏡子放回包裏,站了起來,“來,我們扶你去沙發躺著。”
文萱和於洋把段文芝扶到二樓的沙發上躺好,又給她喝了一點熱水,蓋上毯子,文萱用濕巾幫她把臉擦幹淨。段文芝顛三倒四地嘟囔了一會兒,慢慢地睡著了。文萱和於洋決定趁這個時間把樓下收拾幹淨。
“你知道她怎麼了嗎?”文萱輕輕地關上門,說。
“具體的不太清楚,你也知道,她喝醉的時候都是胡言亂語的,有時候說的話根本就連不成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