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車上啊親愛的,你是不是很感謝我啊?”電話那頭段文芝的聲音聽起來是洋洋得意的悠閑。
“我感謝你個大頭鬼,你搞什麼呀?專門開這麼遠的路過來耍我?你沒那麼無聊吧?”文萱一邊說一邊發抖,出門急,她隻穿了薄薄的T恤和短褲。
“咦?你沒看到樓下有個人嗎?”
“哪來的人,鬼影都沒有。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手上還拿著給你的蛋糕……”文萱氣呼呼地轉身,看見一個人從陰影裏慢慢走出來。她倒吸了一口氣,拿手機的手顫抖了一下,“我、我回頭打給你。”
他好像瘦了。
“好久不見。”他說。
“嗯,好久不見。”是自己在說話嗎?怎麼聽起來完全不像平時的聲音?文萱看著木白靠自己越來越近,心裏呐喊道,拜托,拜托,不要再過來了。
“你沒事吧?”木白在她麵前停下來,俯下頭看她。他們之間的距離隻有一步。
“啊?”文萱抬起頭看著他,她現在的生活狀態算沒事嗎?
“我剛才聽見你講電話,你說你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沒受傷吧?”
“哦,沒事。”文萱低下頭,感覺從耳根到臉頰都在發熱。
“你最近過得好嗎?”
“嗯,挺好。”文萱發現自己的感官突然變得異常敏感。他的聲音,他身上的味道,對於她的刺激跟之前比仿佛都乘了十倍。
“嗯,那就好。”文萱聽見他咽口水的聲音,“你……回來多久了。”
文萱悄悄地往後挪了挪。
“三個月了。”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問一下,“回來之前我跟你說了,你沒收到微信嗎?”
木白臉上的表情從恍然大悟到懊惱,他皺了皺眉,歎了口氣說:“真是,都是一不小心誤了事,我手機丟了,沒看到你的微信。”
“怎麼丟的?微信號什麼的找不回來了嗎?”
“估計找不回來了,手機和號碼都用了很久了,用習慣了之後就沒想到會丟,裏麵很多東西都沒有設置。”看文萱不說話,他又繼續說,“你去越南的幾天後,我跟朋友去了香格裏拉山區的小學裏當誌願者,送物資上山的時候手機丟了,山上信號不好,我想有手機也用不了,所以沒怎麼在意。半個月前我才下山,重新買了手機,換了號碼。”
原來是這樣。文萱低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想起三個月前,她從越南回到大理,她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在大理停留了一天。剛回到大理的那個晚上,她不知不覺就去了他的家。但大門緊閉,院子裏黑燈瞎火了。她在角落裏蹲了很久,一直看著門口,冷得發抖。
文萱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在家,那你的貓呢?Sam怎麼辦?”
“我把它放在我一個朋友那了,它現在挺好的。”木白彎下身,靠近她,“貓有九條命,我隻有一條命,你怎麼不關心關心我。”
文萱不說話。
木白看著她身上單薄的衣服,說:“我能上你家坐一會兒嗎?外麵太冷了,我也餓了。”
文萱突然腦子裏一片空白,一時想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但她還是很認真地提醒對方說:“上去可以,但我告訴你哦,電梯壞了,所以上去的話你就要爬十二層樓。”
木白把手放在胸口上,看著她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一本正經說:“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怕。”
文萱打了他一拳。
剛走到三樓,木白就說累了,拉住文萱的衣角,非要她拉自己上去。文萱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任他拉著自己的衣服,繼續往上走。第一步太過用了,她差點一個踉蹌。他根本就沒有用力。
走到四樓的時候,木白走到文萱前麵,接過她手裏的保鮮盒,拉著她的手往上走。文萱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她突然後悔自己下樓之前沒換衣服和鞋子。
“呃……你隨便坐,我去給你倒水。”文萱有些緊張地掃了一眼客廳,還好還算幹淨。
“好,你能順便給我一個叉子之類的嗎?我想嚐嚐你的蛋糕。”木白揚揚手裏的保鮮盒,“反正你朋友她也不要了。”
“好。”
文萱看著坐在沙發上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自然大口吃著蛋糕的木白,滿腦子的疑問。
“你怎麼會來廣州?還有,你在哪和我朋友遇到的?”
木白放下空了的保鮮盒,喝了一口水,說“一開始我來這是為了我很尊敬的一位老師的畫展。然後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很喜歡去一家酒吧,所以我就想去那碰碰運氣,說不定能遇上你。結果在那遇到你的朋友,就拜托她帶我來了。”
“哦,好吧。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後天,回去處理一下那邊的事情,然後再回來。”
文萱沉默了一會兒。起身,拿起保鮮盒,“哇,好幹淨啊。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吃蛋糕的嗎?看來你是真的餓了。”
木白撇嘴笑,其實他並不餓。“我們聽點音樂吧。”他把文萱的電腦挪到自己麵前,打開音樂播放器,點擊播放。
文萱把保鮮盒洗幹淨,放到架子上晾幹。轉身的時候差點撞到木白身上。
“你嚇到我了。你怎麼跑這裏來啊?”
木白不說話,隻是看著她。
文萱很清楚他眼裏流動的是什麼。這算什麼?她花了一個月時間來忘掉他,一個人把失戀的戲碼都做完了,他卻又出現了。隻是,也就一個月而已,時間真的夠嗎?文萱清楚地感覺到他靠近時自己的慌張。
他越靠越近,眼神緊緊地鎖住她的,讓她無處可逃。
文萱屏住呼吸。心髒的律動從來都不曾如此清晰,就好像在告訴她,這不賴時間,是她自己忘不了。
當他的手碰到她的那一刻,陳粒的歌聲從四周襲來。
“口不言是笨,眼不看是蠢,嘴一翹是唇,齒一印是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