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缽沿門,討遍了李家大山附近家家戶戶的飯,化遍了平安州千村萬戶的善緣,也沒有見得自己的親人--
想來他們是回家去了!唉!自己一入禪宗,竟是連再見他們一麵的緣份都沒有了嗎?
托缽僧心念更灰,連回李家大山老廟的心情也沒有了,於是托缽行走天下,出了平安州。一轉眼,十七八年過去,想不到,在前去陸九公軍中助戰的路上,竟然遇到了自己的小棒兒!可憐的秀芸,她她她,竟然是吃了老鼠藥,已經做古了!
……
今天這個黃昏,太也似那一天的黃昏了!
托缽僧後來聽了小棒兒說起,這才知道,那一個黃昏,那轆轆而過的車子裏,乘坐的,正是他想看到的親人,二發弟、自己的婆娘,還有自己的兒子!
嗚呼!造化弄人,最親愛的人,竟是如此地當麵錯過!
如今我已踏上了修仙之路,總有一天,我修煉大成後,要問問這個賊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安排我的命運?我也要逆天改命!
托缽僧一時不想再走,就立住了身子,又暗自歎息,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事情上了呢?現在可是個要緊關頭,明天,李詩劍就要發動進攻了呀!
嗚呼!一人不智二人智,請何人商量煩惱?幸有知己在,心事可相商。
想到這裏,托缽僧不由得又歎了一口氣,神識一動,將厲文山從黑缽裏請了出來:
“厲道友,眼前有個麻煩事,不請你出來,還真的是無人可以商量。”
厲文山笑著向托缽僧說道:“明塵道友,這可真是頭一遭啊!你從來就沒有這樣找我商量事情過,莫非在你的‘阿彌世界’裏說話還有不方便的麼?”
托缽僧笑道:“當然不是。眼前這個黃昏,頗讓我有些感慨,一時不想到缽裏去找你商量,這才把你請出來了。”
厲文山笑道:“想來明塵道友你絕不是要欣賞什麼黃昏美景的吧?”
托缽僧笑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哪裏有那份閑心啊?這景色隻是讓我有些傷感,有什麼好欣賞的?
從來世間知己少,也隻有厲道友你,我們在一起走過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才真是我的知己--
我這也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有些心煩,隻想托缽走走,這不,想到事關李詩劍,我才請你出來商量的。”
聽說事關李詩劍,厲文山也是臉色有些嚴肅了:“明塵道友,以前我就說過,這個孽徒,若是不像話,你可以出手滅了他,不須要考慮我的想法的--我支持你,無條件支持!”
托缽僧笑了笑,這才歎息似地說道:“不能殺他呀,厲道友,就憑他把這大雪國打理得成這樣,就不能殺他。
畢竟管理國家,我自問自己,是沒有他這個能耐的。他大雪國一統妖域,境內是秩序井然,妖修也罷,人類也罷,都可以稱是‘安居樂業’了--這也是造福萬仙了吧?我不能設想,沒了李詩劍,這大雪國能治理成什麼樣子。”
厲文山聽了,無奈地點頭道:“明塵道友,你說得也是,治理國家這一點,我這個曾經的師父也不如他。然而,明塵道友,你剛剛說了‘事關李詩劍’,他究竟給你添了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