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是一個徹頭徹底的懷疑論者和悲觀論者,一旦心中有了疑惑,就絕不會忽視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疑點。他隻是稍微想了一想,立刻就有了決定。虎牙把剛才打給自己的那個號碼反向撥打回去,等了半天卻沒人接。
虎牙還不死心,把那個號碼重複打了好幾次,卻無一例外都是忙音,根本沒人接聽。若非是手機上還留有剛才接到的那通電話的來電顯示,他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誰打錯了電話或者隻是一個並不高明的惡作劇。
但既然事情朝著這個方向發展,虎牙也不憚於朝最壞的地方作打算。他心中很快就有了計較,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老洪,告訴他吳涯病危,讓他查查真偽。同時拜托劉星第一時間聯係一家離吳涯居所最近的醫院,並盡快安排好相關的醫生與手術台。這之後後,虎牙把電話打到陳錦繡那邊去,請大小姐立刻派人去吳涯家裏看一看。等這三個電話打完,虎牙把一直縛在手臂上和腳腕上的金屬圓環悄悄取下。
在虎牙一連聲的催促和隨口許下的高額報酬的引誘下,膽子不大的司機連闖幾道紅燈,終於在最快時間內到了“碧海青天”小區外麵。下車前,虎牙皺著眉頭最後打了個電話給吳涯,果然還是沒人接。
“小兄弟,”禿頂司機扭過頭,看著後座一頭銀發的少年,“你答應我的……”虎牙點了點頭,把手機往司機懷裏一丟,推開車門就往外跑:“師傅,這款手機最少值八千,陪你的玻璃和車費綽綽有餘。”
司機“啊”了一聲,趕緊把車門打開,慌慌張張地喊道:“可這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啊。”虎牙心中擔憂吳涯老先生的安全,哪裏有時間跟這個司機糾纏,腳步越來越快,直接向著吳涯居住的那一棟風一樣地跑去。
猥瑣的禿頂司機跺了跺腳,看了看前座上的手機,又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眼珠子轉了轉,很快就想通了。他也不是蠢人,隨便對比下車費與手機的價格,白癡也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司機畏畏縮縮地環視一周,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迅速把手機藏到懷裏,鑽進車中。司機慌裏慌張地發動車子,一溜煙地離開了小區。
吳涯住在“碧海青天”A棟四樓,虎牙來過幾百次了,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早已熟悉的緊。他心裏記掛著老師的安全,幾乎是腳不沾地就往樓上衝。此時大概是早上十點左右,小區裏的人不是去上班了就是去上學了,樓梯走道間都是靜悄悄地。虎牙也沒有多在意。
一樓,二樓,三樓。離吳涯住的404越來越近了,虎牙心裏卻古怪地升起一股毫無來由的畏懼。不知道為什麼,與404越接近,他的腳步就越輕,越慢。到最後,簡直就是無聲無息了。同時,他的心中也升起一股強烈到簡直就像真實貼在他皮膚上的針刺感覺。虎牙不知道這種畏懼感因何而生,卻近乎本能地感覺到一絲危險。
“有殺氣。”腦海中的李萬突然開口道,“你的‘控氣之術’有所小成,能感覺到的這一股緊張沉悶陰冷而且讓人皮膚涼颼颼的就是俗語所說的‘殺氣’。”虎牙已經站在了404的門口,他有一把吳涯送給他的房間鑰匙,隨時都能打開門走進去。但此刻他的手和腳都似乎有千鈞重,根本就動不了分毫。
“殺氣,”虎牙費力地吞了口唾沫,輕聲地問李萬,“是從哪裏傳過來的?”李萬十分肯定地道:“就是從門內傳出來的。”虎牙咬咬牙,斬釘截鐵地道:“老先生不可能對我不利!”
李萬哼了一聲,道:“笨蛋!仔細感覺一下,門裏麵有兩股不同的氣息。一股衰老,微弱,透著股日落西山,死氣沉沉的味道,看來就是你那死鬼老師了。還有一股,陰冷,強大,卻又小心翼翼,隱藏的很巧妙。這個氣息卻不知道是什麼人了。”虎牙想到最開始打給自己的那個陌生的男子聲音,暗道莫非這個氣息就是那個男人的?
但現在可不是考證這些的時候。依照李萬所說,房子裏最起碼有兩人。一個肯定就是自己的老師吳涯了,另外一個卻不知道是誰。不過此人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如此濃鬱,偏偏將他本身的氣息藏的嚴嚴實實,還是誘騙自己來的此地,不懷好意之心昭然若揭。
若依虎牙原來的性格,大可選擇等陳錦繡派的人來了後,再跟著他們一起進去。這才是符合他“老子安全第一”的為人原則和處事作風。但無奈在這房子裏麵的可是吳涯,是那個把他當親孫子看,教他識字,教他做人,亦師亦父的老爺子。
而就是這樣一位老人,此刻就跟一個渾身散發著恐怖殺氣的危險陌生人呆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多呆一秒就多一分危險。虎牙真的能夠按兵不動,選擇最保險最穩妥的做法,獨自躲在門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