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血霧朦朧,嘴巴裏全是苦味,耳鳴間四周好像傳來了一陣陣的驚呼,緊接著便感覺人中傳來劇痛。
在身體劇烈的晃動中,劉銘從昏厥中清醒了過來,然後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映入了眼簾。
“老楊,老楊,你快醒醒啊!還記得我們兄弟倆的誓約嗎?你可,你可一定要活下來啊!”
很難想象,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竟也能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不,不要晃了……”劉銘聲音低沉而又嘶啞,壯漢的雙手如鉗般抓著自己的雙肩,如此接連不斷的大力抖動,身子快要晃散架了倒是次要的,關鍵是劉銘覺得自己馬上又要被晃暈過去。
“啊!老楊你醒了?”壯漢瞬間一陣手忙腳亂,被糊了一臉的麵容綻開了難掩的笑容。
很搞笑的笑容,但劉銘看著卻心頭暖暖的,鼻子一酸差點哭了出來,雖然不認識眼前這個壯漢,但一種想親近的感覺油然而生。
“你,你叫我老楊?”劉銘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自己在重症監護室眼睛一閉一睜,怎麼成了老楊了?
聽到劉名的問話,壯漢碩大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了轉,蒲扇般的手掌大力的拍在了劉名的肩頭:“嗨,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個?你不是姓劉、名名、字老楊嗎?話說回來,劉名你真不考慮改名叫楊名?再加上我李萬,到時候咱兄弟倆-揚名立萬,珠聯璧合、縱橫四海……”
劉銘雙手捂臉,竟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這麼高大的漢子竟然還是個話癆,還說什麼揚名立萬、豬臉必褐,多幼稚?當然,他捂臉更主要的原因是,遮擋李萬嘴裏噴出的那些瓢潑般的口水。
咳咳~
兩道咳嗽聲,聽到劉銘的耳朵內,竟如雷鳴般,瞬間震的他眼前直冒金星,剛剛站起的身子再次一屁股坐了下來。旁邊的李萬更是瞬間禁聲,默默的挪到了一旁,腦袋更是誇張的埋在胸前,猶如鴕鳥。
“劉名,事已如此,你可還有話講?”
講什麼講?講你m b!劉銘兩眼昏花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個病人嗎?如此大聲的說話,震的自己舊傷都發作了,還敢如此口氣說話,看老子噴不死你!
劉銘張嘴一句國罵剛要出口,胸口一陣湧動,一道血霧率先從口中噴出。
他看到了什麼?一名仙風道骨的長者,身著錦繡長袍、腳蹬巧頭金絲履、盤頭插著一柄墨色玉簪。
一股不祥的預感,讓劉銘漠視了長者臉上的陰晦,環顧周圍,左側不遠處,二三十個年輕人,也是身著古裝站立一旁。劉銘的神色有些癡傻了,瞬間一堆涉及人生哲理的問題湧入腦海,我是誰、我來自哪裏、這是哪、我做了什麼、我將要做什麼……
旁邊低頭的李萬第一時間發現劉銘神色的不對,趕緊衝上去扯著他的衣衫,作勢跪下。
劉銘原本是不屈從的,怎奈身體太虛,身下一個趔趄當真跟著李萬跪在了地上。
“但憑掌院處置!”李萬眼瞅著劉銘都跪倒在地,竟還有些不安分,慌忙回應老者一聲。
“哼!”老者大袖一揮,轉頭看向劉銘的身前,眼色中隱隱露出肉疼之感:“宣令:現赦免劉名月字科核心弟子之位,罰其古藤藥園擔水半年。”
老者一步三搖,看似緩慢,眨眼間消失在了眼簾。
還在跪地的劉銘腦袋還是懵著的,隻是隨著老者說話時候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前。那是一方不到一米高的石台,跪著的劉銘剛好能觀察到上麵的東西——一幅畫。畫上是一隻形似孔雀的大鳥,淺黃色的冠、銳利的眼神、犀利的喙、蒼勁的雙爪,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那身後拖著的長長的翎羽,其上密布著如眼睛狀的墨綠色花紋,顯得極其悚然。
這原本是一幅精美絕倫的畫卷,如今卻多有瑕疵。第一處是那層層疊起的翎羽中,偏靠尾梢的地方有一團拳頭大小的墨漬,這已經不是瑕疵的問題了,這是極大的敗筆,就因為這團汙漬,使得整個畫的意境出現了空洞,它讓每個看畫之人順著這團墨漬,很自然的從畫境中走了出來。另有一處瑕疵,是在那隻形似孔雀的大鳥的脯前,一抹血霧仿若流動,雖大鳥的神色似有猙獰,但給人更多的是種喋血之感。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幅畫的生機順著空洞流出,它在死去。一幅流傳了四五百年的四品名畫,就這樣被糟蹋了?這也是之前老者麵現肉疼的原因。旁邊還未散去的二三十人,沒了長者在現場的約束,此時漸漸的聲音喧嘩起來。
這圖叫影雀圖,墨漬是自己塗上的,血霧也是自己噴上去的。看著石台上這幅畫死去的畫,劉銘的內心莫名的得出了這些信息,滿是悲壯神色中,仿佛自己一件最重要的東西在那一刻丟失了。
啪的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