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自己是何時醒來,當他有了神智時,便看見一片蔚藍色的天空。他無法動彈,隻能聽到身邊有著柔柔的水聲,他好像是在水裏。柔柔的水波從他身旁流過,有些癢。
後來這種麻癢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聽著耳旁不斷傳來的“哢呲”聲,他感到渾身像是被針紮似的疼。
再後來,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白天轉為黑夜,月亮替代太陽,然後又重複轉換,幹枯的枝椏長出茂密的綠葉,隨後變黃凋落,然後又煥發了新的生機。
就這樣重複著,輪回著。
他以為他會一輩子躺在這水裏。
直到那一天,那輕輕一點,改變了他的處境。
他的眼前一陣變換,他竟是“坐”了起來,麵前是一位笑吟吟的老者。
“你我可真有緣,這條河老道可是經過了無數次,平常可從未注意過,今兒不知撞了什麼邪,低頭看了一眼,就見你這小家夥在水中閃閃發光,可把老道的眼給閃著了。”眼前的老者穿著一身青灰色長袍,下擺有些皺巴巴,鞋麵上沾了泥土,連頭發都沒梳理好,看起來邋裏邋遢,像個凡人,卻又是個正兒八經的修仙之人。
坐在水中的少年雖是殘玉化形為人,卻在化形時就穿著一身華美服飾,純白的長袍上有著繁複的暗紋,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溫潤的光芒,外衫革帶長靴,腰間墜著的玉佩,發間別著的玉石簪,高鼻琅目劍眉,活脫脫像個富家大少爺。
少年從淺灘中走上岸,對著老者深深一拜,“弟子無名拜見師傅。”
“哎,老道可受不起!”老者側身避過這一拜,擺了擺手說道,“一看你這身段便不像精石妖怪,倒像是哪個宗門弟子遭到暗算被封在這殘玉之中。你可想起些什麼?”
“不知,連姓和名都想不起來了。”少年搖搖頭,一陣迷茫,“我在這水中躺了無數載,除了一方藍天和岸旁的樹枝,記憶裏再無他物。”
老者歎了口氣,說道,“你我相遇,也是一份機緣,既然如此,我便把你帶回宗門去,也好有個安身之處。”
“謝過前輩。”
老者揮一揮手,一道風乘起二人,往日出之處飛去。
“老道已不記得姓名,人人稱我青石道人,你也如此稱呼我便是了。”青石道人頓了頓,又說道,“既然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老道便幫你取一個如何?”
“前輩請講。”少年拱了拱手。
“便喚作白玉瑾吧。”
“白玉瑾……”少年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袍,輕聲笑道,“這名字可真適合我。”
青石道人揮一揮手,一陣強風帶起兩人往日出的方向飛去,一炷香時間後白玉瑾眼前便出現了一座連綿的山脈,高峰入雲,山腰間雲霧繚繞,遠處傳來一聲聲仙鶴的鳴叫。
“鶴鳴在陰,其子和之。”白玉瑾忽地想到這麼一句話,似乎曾有人也這樣笑著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