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靜謐,無月無星,四下漆黑,唯有蓮花燈裏晃動的燭火,浮沉明滅。微弱的光亮,卻為有緣眾生,指引方向。
香爐上,燃著點點紅星,貫通了與上維空間的聯結。
“南無佛陀耶、南無達摩耶、南無僧伽耶、南無本尊釋迦牟尼如來、南無安住大地菩薩眾、南無一切龍天善神,願以威神加哀護助。我今召請十方刹土、盡虛空界、一切六趣、餓鬼有情類,以三寶威神力故,悉至我所......”
我虔誠的念誦,清淨的觀想,認真的做著儀軌,卻聽見那聲聲迫近的呼喚,徹骨入心——
“心辰......心辰......”依稀中有人叫我,好像是,慈安師父。
那聲音不似平常的慈愛、溫和,竟有些說不出的嚴厲、陰寒。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有點兒,冷。
2006年8月酷暑的夜,我在江南某個不知名的小鎮的山裏,感覺有點兒冷,陰冷。
呃......師父,徒弟錯了,您老人家用不用這麼閑,這時候不是該忙著超度法會嘛?我就出來這一小會兒,哪裏勞您大駕,百忙之中親自來找我啊?
我邊在心裏胡亂嘀咕著,邊想著趁著師父還沒尋見我,我是躲呢,還是躲呢?
平時,師父很疼我,也很少惱我,即使我做錯了事,她也會和風細雨的教導,除非我真的屢教不改,犯了大錯......
雖然,長這麼大我沒犯過什麼算的上“大”的錯,但師父若真嚴厲起來,我還是很害怕的。
“今晚盂蘭盆超度,廟裏事情很多,你晚上別出去!去領眾供燈吧,看著點兒火。”這是晚飯後,慈安師父對我的咐囑。
當時,隻當是尋常的安全叮囑,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往年這個時候,我也會安排好事情後,抽空出來做個施食①。
但我忘了,往年師父從沒特意囑咐我不許出來。
“心辰......心辰......”她老人家還在找我。
聽著這略帶狠厲的呼喊,我有些慌了,師父的那個叮囑,似乎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依教奉行啊,佛門弟子,要依教奉行啊!
我不聽話,私自外出夜行,算是錯了一次了,這會兒師父喊我,我再不回應,豈不是錯上加錯?
雖然,這冷的有點兒邪門兒,但師父的聲音,讓我顧不上分辨和多想。尤其,這會兒我的腦子還有些恍惚,不大清明,確實想不了太多。
“心辰......心辰......”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冷,我的寒毛都炸了!
我不禁用雙手互抱兩臂,上下來回摩搓著胳膊,試圖撫下炸起的寒毛,和我這顆忐忑的小心髒。
算了,磨蹭個什麼勁兒!大不了就是一頓數落和懲戒,早點受罰也早點安心。
錯了就是錯了,沒聽話就是沒聽話,不能這麼不孝不省心,這大晚上大冷天兒的,哪能讓師父找我找的挨寒受凍。
大冷天兒?嗯,8月山裏的晚上,是挺冷!
我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硬著頭皮正打算應了師父的呼喊,剛要轉身回頭,就聽到——
“NND!知不知道小爺是誰,就特麼敢攔我?MD,我草你八輩祖宗!有種就特麼出來,沒種別**在這兒嘚瑟!把小爺困在這麼個破地方,幾個意思?膽兒肥了啊@#¥%%¥#@......”咒罵的聲音,混沌嘶啞,粗細無章,連轉折的間隙都沒有!
高音,飆不上,低音,沉不下,時不常的還伴著撕裂棉帛的餘音,像鋼勺蹭過黑板,劃破了詭異的夜空......要多難聽,就多難聽,真是不知道,他這聲音是怎麼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