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羽確實是不在乎林旭的,但卻不能不在意他說的每句話,因為關乎江濛,一絲一毫的錯誤都不能出現。
穀羽神情恍惚地摸回宿舍,爬上床拉過被子把全身蓋住。魏然一直等在門口,陪他進去守在床下。
“穀羽,究竟怎麼了?”
“沒事了。”穀羽翻過身趴在床上,右手垂在空中晃了晃。
“有啥是不能跟我說的!”魏然沒有葉寒的感覺敏銳,卻遠比後者更看重他們的友誼,“是那個叫林旭的孫子挑事?”
魏然踮著腳站在穀羽窗前,穀羽鑽出腦袋搖搖頭,右手抓住他肩膀,“黑然,給我些時間安靜安靜。”
魏然從穀羽的眼神中看到堅定,他輕輕點點頭,伸手握緊拳頭碰碰穀羽胳膊,“無論怎樣,方曉葉寒還有我都站在你身邊!”
穀羽真的不知所措了,林旭的話不可全信又不可全不信,江濛的態度讓穀羽一切都隻能想得悲觀。
又是徹夜未眠。
穀羽還是很早去教室,趴在桌子上不言不語,早飯不去,午飯不去,晚飯不去。
葉寒皺著眉頭,他很擔心穀羽的狀態,還好有魏然,每天飯點都幫穀羽帶回來,還強著非要盯著他吃完。
方曉終於壓製不住心中的怒火,瞞著眾人跑去找江濛。
“我是看錯了你嗎?”江濛被方曉衝進教室拉到樓道。
“方曉,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我想得哪樣?”方曉冷笑一聲,“是你在和我們開玩笑還是如你以往那般身不由己?”
江濛低著頭。
“你太自私了。你知不知道穀羽三天沒去吃過飯?”那次肯定是方曉有史以來最生氣的時候,“你知不知道穀羽最在意的尊嚴被踐踏得體無完膚?你在乎過他嗎?”
江濛靠在牆上,眼淚順著臉龐滑下來,她輕輕點頭。
方曉看著十天前還是好朋友的江濛,終於也沒忍心繼續冷言冷語,“他一定希望你能見見他,算我求你,當麵和他談談好嗎?”
江濛抬頭帶著黑眼圈,精神也並不好,她沒再沉默以對,也沒有拒絕,看著同樣紅著眼的方曉點點頭。
“謝謝。”方曉抿了下馬上忍不住的眼睛,偷瞧了三班一眼,轉身走回班裏。
那天晚餐時間,穀羽終於等到了江濛。
同學告訴有人找的時候,穀羽從座位上竄起來衝到門外,絲毫不在意同學的目光。
江濛站在樓道裏,挨著三班門口,手裏攥著東西。
“丫頭。”穀羽眼睛不爭氣,他抬頭晃了晃腦袋,隻留下笑臉。
“穀羽。”江濛捏著衣角,不好直視這個她在禹縣最熟悉的人。
“丫頭,你還好嗎?”
江濛預想了她能想到的所有穀羽可能問到的問題,卻從沒想到穀羽開口關心的依舊是她不是自己。
眼淚終於是忍不住,也不想強自裝作若無其事,江濛掩麵而泣。穀羽本想把她攬入懷裏,卻突然成了膽小鬼,隻是揉揉她的頭發,“傻丫頭,咋還哭上了。”
穀羽沒注意,他的眼睛早已和地板連線,臉龐掛上淚痕,抬頭也抑製不住。
“對不起。”
“又說傻話,丫頭哪裏對不起我了。”穀羽拿出紙巾幫江濛擦幹眼淚,“丫頭不高興才對不起我。”
“丫頭,我不在你還好嗎?”穀羽終於還是沒勇氣問江濛林旭對她好不好。
江濛遞給穀羽手裏一直緊攥著的紙條,終於抬頭看著麵前首次淚流滿麵的高大男生,“我們都要好好的好嗎?”
“傻丫頭,隻要你好好的,我就好啊!”穀羽接過紙條小心握在手心,“所以,丫頭一定要開心,我才能也高興。”
江濛突然很想再撲進穀羽懷裏,很想不顧一切割掉此前十天,可她終究還是沒能任性而為。
“穀羽,我們訂個七年之約好嗎?”
“好啊。”江濛的要求,穀羽從來都不會拒絕,更何況當時境地。
“七年後。”江濛頓了頓,又鼓起勇氣,“我未嫁你未娶,你娶我好嗎?”
穀羽同樣預想了江濛能說的所有話,卻也絕沒想到與七年之癢逆行的約定。
他毫不猶豫伸出小拇指,拉過江濛的手,勾過她的小拇指,“IDo。”
江濛跑回教室已經是晚自習前沒幾分鍾,穀羽沒再爬到桌子上。手心的紙條他輕輕翻開,江濛清秀的字體映入眼簾。紙條上究竟寫了什麼穀羽已經記不清了,大致也隻是做了些許解釋。可那天,對穀羽而言,除了那個約定外,沒有什麼是不可忘記的。
穀羽將紙條夾進嶄新日記本裏,這麼多天來第一次有了抽出課本的心情。葉寒把一切看在眼裏,緊皺的眉頭終於舒緩了很多。他對江濛絲毫不在意,卻在乎同桌這個多年的兄弟。
穀羽拿起小刀,在桌子上刻下“七年”,翻開日記本首頁寫下2556天,他的等待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