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戰戰兢兢(2 / 2)

“放心啊兄弟,你的對象就是我的……”一下子卡殼了,什麼話呀這是。

望著摩托車後麵揚起的塵土,廣勝幹笑了一聲。嗬嗬,這小子可能真的知道我跟阿菊的事兒了。

廣勝縮起脖子,湊近美發廳的玻璃門,眯起眼睛,悄悄地往裏瞅。

阿菊軟軟地坐在最裏邊在一張椅子上,盯著對麵的鏡子發呆,她的輪廓朦朧得像水墨畫。

唉,我還是走吧……廣勝想,少惹麻煩為妙,這種事情弄不好會出人命的,臉上露出灰燼一般的笑容。

紮煞著頭發剛走了兩步,手機突然響了,廣勝皺著眉頭接了起來:“誰?”

一個聲音幾乎震破了廣勝的耳膜:“陳廣勝,你到底想要把我妹妹怎麼樣?她整天不回家,這叫什麼事兒?”

又是孫剛!廣勝說聲“拜拜”,“啪”地關了電話。媽的,我很快就讓你“關機”。

院子裏蟬鳴聒噪,廣勝用一個很動物的姿勢趴在床上酣睡,口水小河一樣地淌,枕頭上濕的那一片像個小孩屁股。

“嘟嘟,嘟嘟……”手機在頭頂上叫喚。

“誰呀?”廣勝看也沒看號碼,閉著眼睛問。

“我,孫明,”是孫明的聲音,“你是不是還在家裏睡覺?”

廣勝應了一聲,心裏空虛得厲害,接到孫明的電話,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悲傷。這種感覺,廣勝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回想起孫明剛跟他住在一起的時候,哪怕一天見不到她,心裏也會空落落的,如果在這個時候突然接到孫明的電話,廣勝一般會大叫起來:我的親奶奶,你可顯像啦!然後會關切地追問她的行蹤,細致程度猶如大偵探福爾摩斯。

有一次,孫明一晚上沒回來。廣勝擔心得不得了,直接把房間當成了跑道,練競走幾乎練成了世界冠軍王麗萍。

對麵樓裏的兩個夜狐一樣的女郎,扭腰擺臀地走出來,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這番景象如細線般抽緊了廣勝脆弱的心。

那夜的月色如水,院裏的梧桐樹在地下投了斑駁的影子。

朝霞鋪滿天空的時候,絕望地吊在窗戶上的廣勝才遠遠地瞅見孫明打著哈欠過來了。

廣勝把心放回肚子,假裝剛剛睡醒,問她去了哪裏。

孫明懶貓一樣伏在廣勝的懷裏說:“我最要好的朋友賈靜剛剛搬家,一個人不敢睡,讓我陪她了一晚上。”

看著廣勝滿是狐疑的臉,孫明縮緊肩膀“嚶嚶”地哭了:“廣勝,別想那麼多,我死了都是你的……”

等孫明走了,廣勝跳起來給賈靜打電話,證實了此事以後,囑咐賈靜不要告訴孫明,這才酣然睡去。

此後,這姐兒倆就經常住在一起,廣勝也就習以為常,不再打聽。

賈靜是孫明的同事,是一個跟孫明性格差不多的姑娘,經常跟廣勝開一些不論男女的玩笑,時常讓廣勝想入非非。

有時候,賈靜會到這兒來睡,廣勝便一個人睡沙發,這樣竟練就了一個獨特的睡姿——彎弓射月。

“你沒出去瞎混我就放心了,”孫明似乎沒有把前幾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嗓音依然甜潤,“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啊。”

“什麼好消息?快說……”廣勝還想睡覺,腦袋一偏,悶悶地咳嗽了兩聲。

“不說了,”孫明有些惱火,“你不要抽那麼多煙,容易得肺癌。”

“那我以後改抽白麵得了。”廣勝用枕頭擋住強烈的陽光,重新閉上了眼睛。

“你還以為你不能啊,健平不是戀上搖頭丸了?你以為你沒搖過頭?”

廣勝打了一個激靈:我的腦子一定是出了毛病,從某個時間起,生活開始大段大段地剝落……我曾經吃過搖頭丸?

廣勝一激靈,推開枕頭,甩了一下腦袋:“別打岔,我在問你呢,什麼好消息,是不是當經理了?”

“好像是吧,回家我跟你說,”孫明又興奮起來,聲音就像喜鵲叫,“我還是告訴你把,你猜對啦!趕緊給我起床!我交給你個任務,下午哪裏也不準去,到菜市場買點兒好吃的,回來多做幾個菜,我要請張芳和賈靜她們到咱們家來吃飯,也好讓你顯擺顯擺手藝。”

“外麵不能吃嗎?”廣勝有些懶意。

“不能,張芳不喜歡在外麵吃。”

“張芳來幹什麼?”廣勝皺了一下眉頭,聽到張芳這個名字他就想到了蝴蝶,心裏感覺怪怪的,隱約有些不快。

“別問那麼多了。實話告訴你,沒有人家芳子勸我,上次我真跟你這個混蛋拉倒。聽話,老實在家伺候著我們姐兒幾個。”

放下電話,廣勝打著哈欠,穿好衣服踱到了窗前。

偏西的太陽輪廓鮮明地吊在天上,晚霞照在廣勝的身上,輕飄飄的沒有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