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鋒銳才能斬斷血脈。答案是沒有親情。
青月隔開了芬妮和尼爾。他們的身體距離還遠,血脈長河中的爭鬥卻一瞬間白熱化。
漁網的網眼裏總會有小魚逃出生天,就像是從來沒被束縛過。魚鉤下的獵物想要自由,想要活下去,卻要不怕痛的拚命扯鉤。
磅礴的能量流向芬妮又順著一條新的血脈通道回到尼爾身上,周而複始,循環不休,去多少,回來時一點不少,血脈間的吞噬規則簡單直接,就是強吞弱。
傳奇虛空母蟲芬妮和轉世仙人尼爾誰更強一些?
答案是誰都不比對方強,因為當兩個人精神身陷血脈長河的時候,在外界看來,就是一個人,如果芬妮發動的再晚一點,七星大陣幻化的七月會在一瞬間就將她毀滅,從靈魂到身體,渣都不剩。如果芬妮心存僥幸,沒有崩滅和其他種子的聯係,七彩弦月會洞察兩個人之間極細微的不同,將她和尼爾徹底的分開然後將她毀滅,隻剩下渣子。
但是沒有如果,事實是在兩人精神和血脈構建的莫名空間裏,尼爾高坐絕巔之頂,坐看雲起雲滅,無數巨蟲如潮水般撲來,到了近處卻化作一朵朵不同形狀的雲。這就是兩個人之間的戰爭。
尼爾腳下的這座山,一開始隻是小丘,後來是小山,大山,巨峰,不斷的慢慢變大,山體表麵巨大的裂紋不斷的彌合,又出現。尼爾從上往下看去,從裂紋中能清晰看出哪幾個凸起是眼睛,哪幾個裂痕勾勒的是節肢。腳下的山突然塌下了一個無底黑洞,芬妮的聲音順著洞中掛起的腥風在四處響起。
“尼爾,我的男孩兒,你有什麼秘密嗎?來,快點告訴媽媽。”
聽到這句話,尼爾竟然想起了這一世還沒睜開眼就聽到的那句話。
“哈,是個男孩,和老娘一樣的發色,幹杯!”
兩句話,同樣的人,那個時候喝的是酒,現在是血。
尼爾沉默著對抗,環在山間的雲朵開始幻化出一幕幕場景,那是前世,他出身一個普通的修真之家,父母不過築基修士,晚年時境界無望提升才有的他,父親母親皆是樂觀之人,逆而成仙不成,順而為凡也不錯,前世白水居幼年時是個普通的幸福人,孩童時的頑劣,少年的懵懂,再大一些時的叛逆,再大一些後踏上修道之路時慢慢懂得一點點滄桑,一些些滄桑,很多滄桑,滄桑背後是還活著的解脫。
他從來不是極速成仙的天才,也不是仇家遍天下的狂人,他活的很長,思考的時間很多,再次轉世為人他會顧及和芬妮之間的血脈親情嗎?
不會,從來就沒有親情,那是另一個世界很久遠的的事了。
山間雲朵盡散。
堅硬的鐵極冷極熱間會脆弱,感情也是,但是白水居亦或尼爾道心無垢,不染纖塵。
不過另一個自己——撒卡就難說了。
尼爾看著這片天地苦笑,拜覺醒所賜芬妮吞噬自己根本不可能,但是如果不是最近道心不穩,芬妮也不可能會糾纏上他的精神。真是矛盾。
既然矛盾就不會有真正的勝利者。
山與人,蟲和雲,此生彼滅終有盡頭,血色的天地一絲藍光乍現,混沌的世界分出了上下,上麵出現了一輪藍色弦月,高山開始崩,蟲海開始枯,雲散人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