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慘叫聲響徹雲霄,如長蛇般蜿蜒盤旋而上的木樁陣裏掉下一個瘦小的身影,頃刻間落入萬丈穀底,消失不見。
這已經是第五位掉落下去的弟子了。林宣腳下發顫,看了一眼手中的禦風符,暗道:這玩意真的能管用嗎?萬一我掉下去,它不起作用,我不是死定了嗎?
此時,木樁陣上,隻剩下三十六位弟子,依次往前跳躍,緩慢前行。每一根木樁都是由直徑半米的棲鳳神木製成的,筆直堅挺,直入深淵,總共八千一百根神木,豎在山穀之中,排成一條通天之路。兩個木樁之間都有一丈左右的間隔,弟子們要想一路前行,就必須踩著木樁,連續跳躍八千一百次,才能到達對麵的山頂。
其實,剛剛跳過兩百個木樁的時候,林宣已經後悔了,本想放棄,隻是身後一直有人在催促,萬般無奈,他隻能咬牙堅持。隨著高度的提升,他漸漸有些力不從心,有幾次險些沒能站穩,倒是驚得他一身冷汗。
前方不遠處,一雙眼睛敏銳地注意到林宣的疲態,此人正是被斬去雙臂的劉湛,雖然兩條手臂已經完好無損,但是之前所受傷害對身體元氣消耗極大。劉湛的頭上也已經沁出汗滴,不過他絲毫沒有要擦拭的意思,四下觀望一番,見無人覺察,他悄悄從口袋裏取出一隻漆黑的圓球,約銅錢大小,剝開外衣,裏麵竟是一隻長著兩條尾巴的蠍子,目露凶光。
劉湛滿意地點頭,從口袋裏取出幾片沾著血汙的破布,在蠍子的腦門上來回晃悠兩圈,然後輕聲說道:“小祖宗,少爺平日裏沒少孝敬您,今天,一定要給本少爺露臉啊!”
話音剛落,那雙尾蠍子嗖得一下消失不見。劉湛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將那破布隨手扔下山澗。此時,倘若林宣看到這一幕定會認出那塊破布正是他被少侯爺打傷肩膀時被撕下的一塊衣料,不想竟然落在了劉湛之手。
林宣喘著粗氣,呼哧呼哧像個破風箱,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大禍臨頭。在他奮力躍上第一千七百五十個木樁的時候,忽然腳心傳來一陣麻癢,他低頭看去,鞋子已經破了個小洞,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向麵門,他隻感覺額上巨痛,雙目一黑,整個人直挺挺地栽倒下去,墜入萬丈深淵。
不好!禦風符沒有開啟!林宣身處高空之中,身體發黑,完全僵硬,已經失去了捏碎禦風符的能力,心中驚呼,卻是無濟於事,很快他便失去了神智。一連串尖銳的呼嘯聲過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他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重物高速墜落,山澗之中無數粗如兒臂的藤蔓被接連撞斷,再往下去,便是一片黑漆漆的迷霧,三米之外便看不見任何東西。“咣!嘩啦~~”一連串的響聲驚起幾隻滿嘴獠牙神態可怖的蝙蝠,撲楞楞向遠處飛去。大量的鮮血從林宣的傷處湧出,浸入漆黑的地麵,很快消失不見,仿佛被一張大嘴吸去。
此刻在林宣的腦海之中回響起一個蒼老而虛弱的聲音:“三千年......終於有人來此......你我有緣......持此書......替我完成未竟之事......此生無憾......”然後便再沒有音訊。
而原本像是死屍一樣躺在地上的林宣猛然間站了起來,隻是雙目依舊緊閉,動作僵硬,如同被一根無形的線提著,緩緩向前走去,來到一塊巨石麵前,開始上下撫摩,嘴裏還念念有詞:“世間萬物皆苦,唯求度化得脫......信民有求,神靈當應。離生死之苦,全靜妙之樂......佛化身世間度化眾生,八相成道,感眾生所感,經其生死,或保法身不生不滅”
偈語念完,林宣麵前的巨石出現一道細微的裂縫,然後迅速蔓延擴散,直至蛛網狀的裂縫布滿整塊巨石,最後轟然裂開,石屑紛飛,撲頭蓋臉地砸向林宣。可林宣仿佛沒有知覺一般,不閃不避,反而伸出雙手,直往巨石中抓去。石塵散盡,巨石中出現了一個兩寸左右的金色佛象,灼灼金光,寶相莊嚴,慈眉善目,一手指天,一手結地,閉目凝神。
林宣將佛像抓在手中,滿手的血將金佛染成紅色,他看也不看,直接往嘴裏填,如同嚼金豆一般嘎嘣作響,三下五去二就把佛像吞下肚去,然後重重地打了個飽嗝,仰麵躺倒在地,一動不動。
沒過多久,天空之中傳來一道驚雷,瞬間劃開了層層迷霧,一男一女落在地上。男的正是王仙師,女的林宣也認識,就是同王仙師一起的那位女仙姑。
“找到了!”王仙師伸手探了控林宣的鼻息,微微點頭,將林宣抱起,直衝雲霄而去。
天羽仙府,仙山無數,或巍峨高聳直插雲端,或蜿蜒百裏如巨獸俯臥,或瀑布倒似掛水月洞天,林林總總,數不完的奇峰。此刻,在一座高約千丈通體白玉砌成的山峰之顛,有一片行宮,古樸大氣,雍容華貴。無數院落,錯落有致,假山遊廊,藥田花圃,無數奇珍異獸,悠閑地走來走去。
在這片行宮深處,一個不起眼的石屋裏,林宣緩緩睜開了眼睛,緩緩起身,好奇地看著身上的灰色衣衫,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