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弟子本來在門外把守,聽到院內喧鬧,自然忍不住好奇,進來圍觀。江夏留在門口的劍,他抱在胸前,不敢有失。
“倉啷”一聲,江夏拔劍而出。
那一邊,接過劍的何雲清心裏踏實了不少,暗暗不忿:“這小子大言不慚,我有劍在手,要想保命,又有何難?”
“何師父看好,這是第二十八招——‘望月觀星’,重點是‘望’,眼要準手要快!”江夏此時,就像是何雲清的授業恩師一般,說起武功來頭頭是道,同時手上動作不停,劍鋒已出。
大喝道:“小心你的腋下!小腹!後背!”
“呲!”“嚓!”“刷——”
三聲撕裂聲過後,何雲清這三處地方的衣衫又是慘遭不幸。更多的皮肉暴露在空氣之中,何雲清卻絲毫不以為意,他納悶的是,自己明明手執兵器,為何卻無法抵擋對方的攻擊呢?
實力的差距,這的就這麼明顯嗎?
“何師父,您就別讓我啦,趕緊出手防禦啊!武藝要在切磋中才能進步,這可是千古真理!”江夏繼續“諄諄誘導”,整個場景顯得有些滑稽。
接著是第二十九、三十、三十一……直到三十五招完畢,何雲清甚至連招架之功都沒有,江夏把握有度,隻讓他渾身的衣褲變成布條、生出孔洞,卻沒有傷到他身上絲毫皮肉。
這要得益於江夏獨特的練習方式。
整個過程,在場弟子們看得目瞪口呆。沒有人再相信何雲清是在深藏不露了。這位講武師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從拿到兵器時的不以為然,到發現自己依舊無法抵抗時的誠惶誠恐,直到現在的滿臉慘白,何雲清長這麼大,可以說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寒意!
如果對方真有殺意,那自己可就已經死了八遍了!每一次,都隻用一息的時間。這無論是從肉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是一種毀滅。
“好了,現在我演示最後一招,名叫‘天上無星’。何師父,這一招你可得小心點,我練得不是很熟,這把劍也不是很聽話,說不定會傷到你。”
“噝——”何雲清倒吸了一口寒氣,絕望的暗道:“來了!他還是要殺我!這種睚眥必報的小人,我當初怎麼就招惹上他了呢?”此時他剩下的,唯有對命運的控訴。
“啊!”絕望的何雲清不甘的大叫一聲,在圍觀弟子們的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將手中的鋼劍迅速抬起,橫在了脖頸之前,“士可殺不可辱,江夏,我何雲清今日認栽,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定要找你報仇!”
“喔!”本來滑稽的現場,忽然生出這樣的變局,讓弟子們都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驚。
“嘡!”“噌——”金屬碰撞的脆響過後,是一段悠長的回響,幾息過後,響起了金屬墜地的聲音。
“何師父,咱們說好了點到為止,您這是在幹嘛啊?”江夏滿臉驚慌的看著何雲清,手裏的劍已經回到了鞘中。
剛剛,他正是用自己改進過後的“天上無星”,一舉將何雲清手裏的鋼劍擊落,挑到了半空之中,方才救了他一命。
“斬龍摘星劍”的絕學殺招可不是鬧著玩的,何雲清抱著必死的信念,橫劍自刎,竟然連自己的皮肉都沒傷著,兵器就再一次脫手而出。
這樣的救命之恩,他寧願不要!
“我……你……這……”何雲清臉色慘白的癱倒在地,已經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剛剛的尋死是一時衝動,此時的餘生帶給他的,便是無窮無盡的後怕了。對於江夏,他自然是悲憤交加。抬頭看到周圍弟子看自己的眼神,更是唏噓不已——這幫孩子,剛剛還是用崇敬的目光看自己,可現在,卻都是一致的懷疑神色,有的甚至還撇嘴開始大搖其頭……
從今往後,何雲清的講武師資格,怕是要被剝奪了——所有弟子都見你當眾出醜、技不如人,你還想他們乖乖的跟著你學武嗎?
“江夏!你這是為何?你不是要報仇嗎?為什麼不讓我死?”思來想去,何雲清還是惱怒不已,此時的他,真的情願已經死去。江夏救了他,那簡直就是在害他。
“我什麼時候說要報仇了?我又何曾說過要殺死你啊?”江夏的無辜沒有絲毫的做作,他本來就沒有一丁點類似的想法。
“不可能,你就是想報仇,你就是想殺我……”此時的何雲清,幾乎快要患上受迫害強迫症了。
江夏笑了,周圍的弟子也都笑了。原來要把一個人逼瘋,竟是這樣的容易。
“他要殺你,你還能活到現在嗎?何師父,你腦袋瓜子是驢蛋嗎?”一名弟子放肆的問話,讓江夏不必開口解釋了。
臨走時,他還是撂下了一句話……
“何師父,武功練到超過你,真的很容易。我一點兒也不‘傻不愣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