臃腫的女客商那張胖臉上使勁擠出笑容說：“相總，讓你們破費了，不好意思的啦。”
菜上齊了，相朝陽端起杯酒，麵帶笑容地說：“歡迎貴客前來涇渭投資。來，先幹三杯。”大家碰過杯，喝了個底朝天。
男秘書不住讚歎：“好酒，好酒！名不虛傳，名不虛傳！涇渭人的好客讓我們感動。”
女老板連忙說：“小寶，看來我們的合作夥伴很有誠意的了，用這麼好的酒菜招待我們。這樣吧，在原來一億五千萬元的基礎上再追加五千萬元，總投資兩億元。我們要做大肉牛養殖，讓涇渭民眾吃上牧野公司的優質牛肉。”
相朝陽們也故意痛飲，一桌人喝了六瓶。一瓶10元的酒就讓他們興奮不已，服務員不由得笑了起來。鄧新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女服務員立即恢複了平靜。夜晚11點酒足飯飽，一對男女被安排子招待所標準間。
飯桌上的一幕，相朝陽有吃了蒼蠅的惡心，看來這個客商值得研究。不過，畢竟是省委組織部門人士介紹的，也不能太冷落了他們，應當從長計議。
第二天，相鄧二人陪著客商去了北莽原陵照鎮，協商共同建設養牛場的事宜。老領導前來，鎮長非常熱情，在同盛飯店設宴招待遠方客人。胖女人看到服務員端上黃亮的炒雞蛋、紅燒大鯉魚、香酥雞等菜肴，口水差點流了下來。他們甩開膀子吃了個風卷殘雲，女老板連連誇獎道：“這裏飯菜味道就是好，尤其是土雞蛋很地道，我們決定投資貴地了。”
幹豇豆似的秘書拿出印製好的合同書，分別交給相朝陽和封進前鎮長過目。他們看到“台灣牧野養殖有限公司與涇渭市河濱區陵照鎮合作養殖肉牛”意向書上處處維護客商的權益，留給合作方太多的義務。封進前鎮長不幹了：“哎——我說這不行，侵犯農民利益的事我們不做。如此看來，你們缺乏誠意。”
還沒有等女老板發話，瘦秘書卻不幹了，色厲內荏道：“天府省想與我們合作的地方很多，看起來貴方缺乏誠意。我們開出的條件是很優厚的了，如果貴鎮不同意合同條款，我們隻好走人了。”
相朝陽起身連忙勸說道：“別著急嘛，我們還可以商量嘛。如此大的項目，哪有一次就談好的。”
女老板哈哈哈一笑說：“小寶，別激動嘛。相總是懂生意場上的規矩。這樣吧，意向書留給你們拿回去研究。我們就住在長安金花飯店，下周三再談。”
他們坐著經信總公司的帆布篷吉普車去了長安。
雙方經過多輪磋商，眼看就要草簽協議了。投資方一看多了不少對自己約束的條款，憤怒了，女胖子與瘦秘書從飯桌上拂袖而去。他們出去轉了一圈，沒有打到出租車，隻好返回，又以自己沒帶車，要求鎮政府派吉普車，送他們去長安。
回憶這幾天的接觸，相朝陽與封進前一合計，覺得這個老板身份可疑，家財萬貫的大老板怎麼連自己的車都沒有，就是前來談生意，也應當有臨時租用的車。我們可不能隨便簽訂協議，應當謹慎從事。於是一封征詢函，通過海協會發往台灣。不久，收到海基會的回複，查無此公司。陵照鎮前後花去了兩萬元，等性原則很強，模範gcd員、敬民如父的天府省公仆鎮長封進前覺得被人騙了，氣憤不已要報警。相朝陽覺得謹慎為妙，這樣做不利於處理與省委組織部那個引薦人的關係，就此作罷。
雙方的新一輪談判在秦王大酒店進行，天府十佳鎮長封進前態度堅定地說：“我們與轄區農民多方協商，確定每畝地500元的年租金，每年按經濟發展速度和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之和增加租金，50年後，公司一切資產歸農民，並且先期投資一億元必須到位，否則，免談。”
瘦秘書很不高興地說：“你這不是要挾嘛。我們還沒有提鎮政府負責配套設施建設的要求，你們就要公司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有沒有誠意？”
相朝陽微笑著說：“我們可以商量嘛。老弟，這是談判，不要傷了和氣。”
鎮長封進前哈哈笑著說：“我們gcd人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封進前必須為黨的事業負責，為老百姓負責。你們賺錢，我的農民父老失去土地怎麼生活？如果你方有誠意，應當拿出任務計劃書和可行性研究報告，與我協商協議條款，先付50%先期投資租地款。”
女老板氣憤了，聲嘶力竭地喊道：“在台灣聽說，你們西部人隻看眼前利益，果然不假。我們來這裏投資看的是長遠收益，如此苛刻的條件我們不投資了。”
鎮長封進前大一揮手：“招商引資應當雙贏，農民的利益必須有所保證。如果損害老百姓的利益，封進前就不陪黨員稱號，就是人民的罪人。如果你方沒誠意，請便。我們西部是有很多不足，可是，也不是一無是處，老封絕不能出賣當地父老鄉親的利益。”
相朝陽嘿嘿笑了笑，又來和稀泥了：“我說雙方都讓一步好嗎？生意不成情意在嘛。”
女老板用不容置疑的話語：“我們到其他地方投資都是對方先墊資，還預付萬分之一的獎勵，這個規矩不能改。”
封進前鎮長語氣強硬地說：“其他地方怎麼樣？我管不著。可是，在我們這裏就應當依法辦事。市場經濟是法治經濟，雙方必須依法設立各自的權利義務關係。我們在綜合考慮老百姓的合法權益的前提下，這個條件是最優惠了，如果不接受，就此終止談判。”
看到鎮長封進前嚴肅的態度，老女人惱羞成怒地喊道：“小寶，我們走！咱們後會有期。看你們怎麼向錢處長交代。”說完拂袖而去。
望著他們的背影，封進前與相朝陽相對一笑，嘲弄道：“恕不遠送。”
他們沒有專車，一時找不到出租車，二人隻好坐班車返回長安。封進前沒好氣地說：“大騙子，空手套白狼，坑害我們北莽原的父老鄉親，做夢娶媳婦——
想得美。在我這裏玩空手道，沒門。”
相朝陽讚許道：“你老弟真是火眼金睛呀，什麼妖魔鬼怪都會顯露原形。”
二人放聲大笑“哈哈哈…”
雖然，識破了假投資者的本來麵目，但是，白白的溜掉了兩、三個月寶貴的時間，招商引資沒有多大進展。再有3個月就要考核了，相朝陽心急如焚，頭發白了一大半，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