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楓清潤柔和的臉龐猶帶著三分笑意,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仿佛是篤定了她不會殺他,也像是一種嘲諷,一種輕蔑。
她那麼信任他,他卻……她無法去回憶其中細節,隻要想到這些,那些痛苦與屈辱便如海浪翻滾不息,她恨他!
她的劍沒有絲毫猶豫地插入了他的心口,卻突然止住力道,迷亂的目光清醒些許,她看見他的傷口在流血,他的神情卻仍帶著笑。
她在做什麼?殺人啊……這個是她最厭惡的事情,如今她卻親手在做。
她的腦中轟然一聲,眸光凝固了,秋楓帶著笑意走近了她,劍尖便硬生生地穿透了血肉,直達心髒的位置。
他的笑很難維持了,他的血還在滴,他的臉色近乎死人般慘白,額頭冒著虛汗。
她站立著,仿若呆了。
她的手已經垂下,他卻自己拔出了劍,隨著劍飄出的血花飛舞。
他抱住了她,聲音含著笑卻很吃力地道:“你、你又被騙了,我根本沒想殺你們,我想殺的人隻有自己。他奪走了我最愛的姑娘,那麼,我便也要奪走他心尖上的人,這樣子……才公平,不是麼?”
蘇寧受驚般後退一步。
秋楓便倒在了地上,他死了,先前還笑著和她說話,現在卻死在她腳下。
蘇寧感覺這些像是在做夢,她恍惚地站著,一直站著。
直到門被打開,玖月走過來,她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臉上,他的神情分明是什麼都知道了,他正看著她,她的心底忽然湧起一股難以忍受的羞恥感。
他伸出手。
她後退。
“阿寧……別怕!”他極其困難地對她說話,幾乎全身血液都冰凍了,“我們回家,好嗎?”
他很小心地靠近她,抱起了她,低眉斂眸,凝視她,溫聲道:“我現在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是我過去、現在、將來唯一愛的姑娘,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會再遺忘你,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蘇寧閉上了眼,手拉住了他的紫衣。
蘇寧被玖月一路抱著回到了宮裏。這件事很快便傳遍了皇宮,說是蘇家二姑娘要被冊封了。景軒聽見這個,氣急敗壞地趕去了夜華宮,卻被人擋在門外。
秦邵拉住了想要硬闖的景軒,聲音透著疲憊,“現在不要打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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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淡月曾寫過一封信給秋楓,他們二人本是青梅竹馬,本來是眾望所歸的一對佳偶。隻是,在蘇淡月十六歲那年,她進宮赴宴,望見了坐在龍椅上的那個蘭芝玉樹的少年,如同皎皎明月照亮了她的眼睛。她入了宮,卻還對秋楓說是被迫的。
她所寫的那封信便是請求他娶了妹妹,因為隻要有妹妹在,她便會永遠被皇上給冷落。這些事情自然被玖月查了出來,加之蘇相曾通敵賣國,他們一家人被發配邊疆流放,至於蘇淡月在途中受一群士兵侮辱,羞憤自殺了。
景軒離開了樓蘭,他帶不走蘇寧,也無法治療她的心傷,他自己卻也已傷了心,失了魂,無人知他去向。
玖月遣散了後宮妃嬪,眾大臣的反對並不起效果。後宮裏隻剩下一位皇後,幽居於靜心齋,這大半年裏從未踏出過一步,也未與皇上見過麵。一時間,眾人不知是她被打入冷宮了,還是她與皇上在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