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作為祖國的未來,在馬列主義思想上堅定不移的我,自然學過唯物辯證法,當下也不與她過多的討論。本來嘛,這兒子與母親的辯論,根本就是無解的。因為我和她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任憑我說的天花亂墜,她一句“老娘還不是為了你”,就會讓我無言以對。

“你現在就是好好讀書,將來要多做些對社會有貢獻的事情。”

“行了,都說了一萬次了。黨和人民都感動哭了。”我漫不經心的回應她。同時也可能是因為太餓了,或者是因為走出“陰影”而心情很好,吃完這一碗以後,我打算再添一碗,但看到母親還要繼續嘮叨下去的樣子,我也不急,慢條斯理的動著筷子,光顧著吃菜。

“嘿?我看來你學的東西都是從屁股裏學進去的啊?有用的東西沒見你學一點回來,這些亂七八糟的倒是很多。說話一套一套的,上課沒少講小話吧?還是經常在學校和別人吵架鬥嘴皮子?”

我抬起頭,無語的看著她,心想也不知道是誰說話一套一套的。於是我隻好再次搖頭,再沉默。

“你以為你那點破事老娘不知道?把頭發做的榴蓮一樣,出去丟了臉別說是我的兒子。”聽到這裏,我偷偷的揚起嘴角。我媽就是這樣,前一小時可能還在糾結我為什麼要把頭發弄成這樣,後一小時又會不斷的告訴自己“兒子這麼大了,也該給他自己選擇的餘地了”。當然,這僅僅是她的妥協,與“被接受”而已,並不能代表她能理解我這樣做。我也沒指望她能心平氣和的接受我這個頭發。原因在於在她的這四十年裏,前二十年是長發,後二十年是短發。什麼燙發染發做發型,她想都沒去想過。並且她是個很傳統的人,這一點從她不化妝,不刻意打扮,以及她經常和我說她“當年”的事就能看出來。這也是從小耳濡目染的我隻對素顏的女人感冒的原因。

可就在我偷著樂的時候,母親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我表情瞬間僵硬,全身發麻。

“你以為你每天過老橋送回家的女孩子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能瞞得住誰?早跟你說了,紙是包不住火的···”

後來的話我基本沒有在聽了。

此刻的我如同崩斷弦的琴,從腦海到耳中隻剩“嗡嗡”,從心裏到視線,隻有雪花。我最不想聽到的一個人,也是最想聽到的一個人,居然會從我媽的口中說出。她說的很隨意,就像談論某個電視節目中人一樣,脫口而出,可她不能想象到這個人對我是多麼的重要。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

我最在意的並不是她談論這個人,而是她談論的這件事。

“我一回來,她罵我弄個這樣的頭發就以為女孩子會喜歡我,然後說我這些天丟了魂一樣,接著說我這些破事誰不知道,最後告訴我紙是包不住火的。這樣看來,我明白了——原來這一切根本就不是因為小眼,也不是因為粗眉,更不是因為林曦夕的家人,而是因為這個正坐在我麵前,甚至仍然在毫不留情數落我的人——我的母親!原來她什麼都知道,而且知道的這麼詳細,甚至連我什麼時候與林曦夕分的手她都知道。可笑,真是可笑啊!可憐我傻傻的傷心了那麼久,甚至為了去氣小眼而弄個盡讓人嘲笑的醜頭發!”

我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與委屈。我很喪氣,很失望,甚至想大哭一場。但我又能怎麼辦?

如果這一切是因為小眼,我能做個“榴蓮頭”給他點顏色看看,如果是因為林曦夕的家人,我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拿出錄取通知書給他們看看,但如果這一切是因為我媽呢?我能如何?我能拿出怎樣的顏色給她看?

我不能如何。就如我所說,我現在吃她的用她的住她的,我還得靠她生活!

就如我所說,哪怕是奉承,也得給她作為一個母親的掌控感!

就如我所說,我和她再如何爭辯,我也會被她的“一片好心”弄的自愧不如!

“哈哈!”我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強忍著眼眶裏的淚水,我斜著頭,就像看一個看不懂的事物一樣看著她,等到她雙唇合上,不再數落我的時候,我這才苦笑著開口。

“你,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