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楓把早餐端了過來。趙燕歌抬眼看向迎楓,她的眼圈紅紅的,撅著小嘴,站在一邊也不說話。
趙燕歌看了她一眼,淡漠地問了聲:“怎麼了?和誰生氣了?”
“沒,沒有。”趙燕歌從鏡中看到迎楓悄悄的轉過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傻丫頭,說實話,是不是因為我的事情爹爹惱你來?”趙燕歌繼續問道。
“老爺倒是沒說什麼,府裏哪些亂嚼舌根的人真是氣死我了!”迎楓說完眼圈又紅了。
趙燕歌臉色微微一冷,迎楓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小姐,你不要理會那些人。”
趙燕歌轉頭,發髻間的珠簪閃過一絲寒星般的光芒,她平靜地說道:“好了,我沒事,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迎楓看了一眼燕歌,心疼地說道:“小姐,您好歹吃點東西呀!還有,剛才媒人登門,老爺已親口允了小姐的婚事。城東販馬的張家做續弦。”
趙燕歌的目光失去了往日的溫和,漠然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迎楓出去後,葉柏安挑簾進來,他沉聲說:“我已應允了東城張家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明日下聘,三日後完婚。”
趙燕歌不言不語,不慍不怒,隻是將一雙冷眼看向趙伯安。
趙伯安對女兒這一反常態的舉動深感不安,有些急了,“你未婚先孕之事已傳遍泰州,高門大戶斷不會允你進門。如今情形,有人提親就是萬幸,我們哪裏還有選擇的餘地?燕兒呀,為父隻有你一個女兒,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為父又怎能獨活。不管你允還是不允,此事已定好,萬無更改的可能,你準備出嫁吧!”
趙燕歌仔細端詳了一下老父,僅僅月餘,父親竟蒼老了許多,鬢間華發如霜。
趙燕歌眸中那似秋水寒星般的冷漠漸漸褪去,蒙上一層水霧。
桌上的一盞茶水淡淡冷去,杯盞觸手生涼。
趙府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
趙燕歌打起精神,坐在銅鏡前,鏡中現出一個美人的麵龐,隻是目光微冷。她凝望了自己好久,自己空有美貌和癡情,卻沒有看穿那顆貪婪、歹毒的心。她霍然起身,點燃倒流香爐中的檀香。霎時間,一縷淡淡的青煙流出,香爐中菩薩那麼祥和,如端坐雲端。那香氣沁入心腹,讓趙燕歌頓時寧靜,漸漸進入一種除凡忘塵的境界。她在香爐前坐了很久,突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趙燕歌凝視窗外。
秋夜落葉葉生恨,水中觀月月添愁。
迎楓手捧喜服,丫鬟準備為小姐梳妝,趙燕歌仍是木然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迎楓看著趙燕歌那蒼白清減的麵容心中突然甚覺酸楚,又不敢表露出來,
再惹她難過,勉強忍住湧到眼眶的眼淚,語調微顫地說:“小姐,吉時快到了,您,您該梳妝了。”
趙燕歌徐徐起身,朝著趙伯安房間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頭,她神情仍然是靜靜的,音調低低的、緩緩的:“養育之恩尚未報答,女兒謹遵父命,日後定會晨昏暮醒侍奉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