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位於泰州西北,山勢雄偉,山體多峭壁懸崖。山中雲氣出沒無常,瞬息間雲海密布,彌漫山穀,咫尺之間不能辨物。雲山因此而得名。
九月十五這天雲山上人來人往,山頂上的靜遠寺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從茶館出來,施世綸帶著書童琴音來到雲山。山中雲霧繚繞,恍若仙境。橫跨在山溪上的長橋在雲煙中忽隱忽現,似有似無,恍若在虛空裏飛騰。
琴音指著長橋興奮地說:“爺,雲山當真很美呢!”施世綸癡立著,看身邊飛雲冉冉飄過。
“咱們出來這麼久了,都沒見過這麼好的景致,今天能不能在這住上一宿,多好看的景色,我都沒見過,好吧,爺?”琴音接著說。
“淘氣!”施世綸笑了。琴音扁扁嘴沒有再吱聲。
主仆倆隨著人群來到山腰,山勢漸陡,施世綸但見左手處滿目奇峰怪石,人群到此皆疾行繞開。
施世綸緊走幾步,追上一位中年樵夫問道:“這位大哥,人們為何到此都繞行呢?”
“聽口音你是外地人,不妨告訴你吧。此處山勢陡峭,原名‘鬼見愁’,曾有人在此失足跌落而死。前段時間褚府大奶奶和小姐也是在此處跳崖救母的。現在人們都叫它斷魂崖,所以人們都不敢離太近,遠遠的就繞開了。”樵夫對施世綸接著說,“這位先生您也離遠點吧。”
正在此時山頂傳來一陣悠遠的鍾聲。
琴音在一旁催促道:“老爺,鍾聲,到寺廟了,我們趕緊去上香吧!”
“你先去轉轉,我和這位大哥再說幾句話,馬上就到!”施世綸對琴音說。
“好吧,老爺,您可快點!”琴音說完就朝靜遠寺方向跑去。
施世綸並沒有再和樵夫言語,而是徑自來到了斷魂崖。站在懸崖邊向下望去,樹木皆長於石隙中,密密層層,雲煙飄忽不定,看不清楚深處。恰在此時忽然一陣風吹過,雲霧散開。他再次向下望,果然是削壁千仞,下麵幽穀茫茫,令人目眩心悸。從這裏掉下去,沒有生還的可能。施世綸歎了一口氣。
他在懸崖邊又來來回回走了幾遍。微風吹過崖邊的雜草,一顆已嵌入崖邊岩石縫隙的石珠映入他的眼線。他彎腰把珠子從罅隙中摳出來,珠子的顏色和周圍岩石的顏色差不多,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顆彩色龜背紋瑪瑙做成的珠子,產自新疆,成色很好,應是極珍貴的。施世綸忙把珠子收好。
施世綸再次把目光投下懸崖深處。一陣風吹來,從樹掩映中他隱約看到離崖邊約幾十尺處一點淡綠色的東西掛在樹枝上。他想仔細再看清楚一些的時候,雲霧又悄悄彌漫過來,什麼都看不見了。
施世綸蹲下身子,估計了一下距離,便抓住了崖邊的一棵小樹。樹在承載了他的體重後已變彎下垂,施世綸手順著懸崖一點一點蹭著往下爬。他雙眼在不停地搜索,想發現那個異樣的東西。雲霧似乎偏偏跟他較勁,越想看霧越大,怎麼也找不到。
小樹終於乘載不了這麼重的負荷,正在他聚精會神尋找時,“哢”的一聲樹斷了,施世綸整個人也墜了下去。耳旁風聲作響,身體又被半空的樹枝重重掛了一下,“完了,吾命休矣!”他閉上了眼睛,那想象中的落地時重重一擊後魂飛魄散的感覺沒有到來,而是落在了一個軟軟的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