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龐大的冰龍出現在龍辰軒麵前,刺骨的寒意籠罩著龍辰軒,隻是這寒意更多的是來自於心底,麵前曾經傲立天地的身影卻如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那冰龍也在喚出的一刻蜿蜒低吼一聲,像是帶著龍無悔一生的桀驁,慢慢低下了頭,化成了漫天冰塵。同時化了的,還有龍辰軒原本還在仇恨與恩澤之間徘徊彷徨的內心。
一時默然,竟是龍辰軒向前走了一步,慢慢將地上的曄龍捧起,雙手奉送到龍無悔麵前,道:“無悔大哥。。。多謝!”心中百感交集,卻化不成言語,隻是心中拿自己認為的絕對的正義正直,悄然間劃開的一道裂痕,裂痕之下,是無人想要深入的黑雲。
龍無悔接過曄龍,眼神卻沒有離開龍辰軒,忽然道:“辰軒,你可知我為何名為無悔?”
龍辰軒啞然,其實當時緣由龍天也跟自己提起過,但現在麵對這種心境,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龍無悔道:“無悔無悔,無為亦無悔,隻是人立身天地間,又豈能無為?若是我當時晚一年下山,自然是不會遇到紫雪,也不會和葉孤結下這血海深仇乃至於一步之錯無法回頭,但你若未曾經曆現在這刻骨銘心的痛楚,又怎能清楚當時的決定是否值得悔過,師傅給我起的這個名諱,倒成了天底下最可笑的東西了。”
龍辰軒聽著這晦澀難懂的話,像是話裏有話卻又不明白何為無悔,卻又怎麼就成了天下最可笑的兩個字,但隻要一想起龍無悔屠了自己全門卻又將自己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帶自己上帝龍山修行,期間種種卻是說不清道不明。
還未來得及細想,倒是龍無悔先笑了,笑得越發放肆,夾雜著數聲劇烈的咳嗽聲,道:“哈哈,辰軒啊,這些都是我過來人的無稽之談,也是臨死前跟你吐一吐罷了,我雖算不上縱橫一生,但此時此刻,看見你能完成我的心願,也是死而無憾了,去吧,內室雖然沒了冷月,但這寒冷之氣終歸對人不好,帝龍山的將來,看你了。”
龍辰軒沒想到龍無悔這麼快就下了逐客令,心裏還有好多話想跟麵前之人說,這麼多年,帝龍山的苦修說不上苦,隻是從心裏覺得少了點什麼,像是一份少年都有的依靠,而之後,這個依靠漸漸消失,而他也變成了別人的依靠,但同樣有所付出有所虧欠。
正想著離開,卻又聽見龍無悔道:“辰軒啊,你可願最後在聽我一句麼。”
龍辰軒一愣,但還是很快的回了句“龍大哥,你說。”
龍無悔疲倦地笑了笑,道:“我剛才跟你說師傅給我的這個名諱倒成了一個笑柄,你是否就覺得人之一生,事事應如履薄冰,不該順從內心麼。”
龍辰軒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樣子。
龍無悔繼續道:“多的話我說了也於你無益,好多道理還得你自己想明白,隻是在年輕時如果不做些事情,便是如我這般將死之時連悔恨的機會都沒了。我看這些年你也是有所經曆,聽大哥一句,不要因為一些過往,就放棄了更好的將來。”
龍辰軒像是聽明白了什麼,深深地凝視了龍無悔一眼,向內室門外看去,還在思考著什麼。忽然一陣鑽心的疼痛,仿佛一股寒流從左胸口貫穿,霎時間遊遍全身,奇經八脈都被凍結一般,周身都沒了知覺,但下一刻,從自己額頭處又一股寒流逆衝而下,竟是以不可抵擋的勢頭和最初的那股寒氣撞在一起,緩解了龍辰軒的痛楚,與此同時,龍辰軒也將修煉多年的元氣禦了起來,僵持了一會,徹骨的寒意漸漸平息,龍辰軒也像是經曆一場激烈的戰鬥一般,那股寒意的源頭,正是當時與之抗衡的冷月。
龍無悔像是也看出了這一切一般,想施以援手卻無能為力,但看見現在龍辰軒一切還好的樣子,也是鬆了一口氣,忙道:"這屋內寒氣於你並無好處,而且你剛剛和拿到了冷月,還是盡快出去吧。”
龍辰軒“嗯”了一聲,向龍無悔最後再行了一禮,帶著不舍,慢慢的走出了這片天地。
從此,冷月藏室也不再為人知曉,曾靜有一段悲傷的過往,也被盡數封藏。
唯一震懾世人的便是一個少年,手持冷月,縱橫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