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七一襲素衣,眉眼間卻仍是張揚的無雙風華,“主子,大人。”
向著他們請好之後,落七眼眸便微微眯起留了眼尾的一條縫睨著看呆了的雲皓北,紅唇笑道:“呆子,我好看嗎?”
此言一出,雲皓北的臉瞬時就紅了,尷尬的別開眼去,佯怒著來掩飾自己的慌亂,“胡……胡說什麼呢!”
落七不輕不重的冷哼了一聲,繼而又將話題引至了重點,“落七不負主子所望,終於查到了……”看了一眼寧清歡,籲了一口氣,才又道:“終於查到了寧家的清白之證據。”
落七的能力素來是不差的,這一點,寧清歡是極為相信的。
當落七說著“寧家清白”四字時,寧清歡的心中狠狠一顫,卻又更加被剜痛了幾分,陡然一澀,她的眼前仿佛又回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一幕,割破了她的心。
卻依然,千瘡百孔。
寧清歡極力壓抑著自己心中的顫抖,然而她的聲音卻像是琴箏拂動之後久久不肯定下的弦尾,“給我……看看。”
夜祁庭的眸色微微深了幾分,他是想要拒絕的。想著她如今有孕,看到證據時,難免情緒會激動。但轉念一想,這又是她盼了好久的事情,他縱然不舍,卻終是要讓她麵對。
提早完了這件事,讓她安心養胎,平平安安的以妻子的身份,待在他的身邊。
當落七將證據呈上時,寧清歡看著那一本被整理好的簿子,雙手顫悠的翻開了血跡模糊的第一頁。
當她看清了那上麵的字跡,心髒如同被碾壓。
那是——她爹的字跡啊!
雋著萬分的不安,寧清歡看了起來。
那上麵說:
今日,是個雨天。我下朝之後回到丞相府,卻在丞相府門口,看見了被侍衛驅趕的一個孩子。他很狼狽,很無助,那滿含恨意的眼眸,卻像是一根針一樣刺在了我的眼底。
他在仇視著我,因為我與他家裏有著不可分割的淵源。說是淵源,不如說是,孽緣。
我收留了這個孩子,成為了寧家長子,取名菖樺。願他像菖蒲一般“不假日色,不資寸土”、“耐苦寒,安淡泊”,生野外則生機盎然,富有而滋潤,著廳堂則亭亭玉立,飄逸而俊秀;願他如同樺樹一般,堅韌不拔。
這是我對這個孩子的歉意,卻也是我對這個孩子美好的祝願。
寧清歡秀眉陡然簇起,指尖在那上麵劃出一道痕跡,“他……不是我親大哥……是啊,確實不是啊……”
俗話都說虎毒不食子,子毒不欺父。原來寧菖樺那般絕情,是因為他從來未曾在意過啊!
寧清歡已是眼含熱淚,翻過第一頁。
第二頁上的字跡依然熟悉:
我與那孩子相處了兩個多月,他沒有起初表現的敵意。我很開心,但更令我值得開心的事情,是夫人生下了我們的女兒!我為她取名清歡,“人間有味是清歡”,我願這個孩子能夠享盡一生的清歡,心若無憂。
看及至此,寧清歡的淚是再也控製不住。清歡,人間有味是清歡。隻是,沒了家人的她,何談清歡、無憂?
見狀,雲皓北、落七與婪竹皆是退了下去。這件事情,他們還是不要在場的比較好。
夜祁庭的眸中拂過一道心疼,按住那本血跡斑斑的簿子,“若是難受,那就不要看了。”
寧清歡捂著嘴巴,低聲的抽噎了起來。她沒有做到人如其名,還是辜負了爹最初的期望。
“不,我要看……”
寧清歡的視線模糊,用衣袖粗粗拭去眼淚,奈何,眼淚卻又再度模糊了視線。
那上麵還寫著:
樺兒似是很喜歡這個妹妹,我與樺兒的關係,好像因著歡兒的出生與降臨,得到了不少的改善。我很感謝歡兒,她是我的女兒,也是我的福星。因為歡兒,我對樺兒的好,他開始不再拒絕。他開始嚐試著融入這個家。有時候,我是堅信著,我能夠感動這個孩子的。讓他原諒我,原諒我這個正在懺悔的罪人。
看至此處,寧清歡早已落了清淚兩行。
夜祁庭按住她顫抖的肩膀,將她緊緊圈在了自己的懷中,恨他不能分擔她的痛苦,“若是難受,那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