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有風。
雨。
有雨,而且還不小。
這雨已經下了好幾個時辰了,仍沒有一點停下來的跡象。
老張稍微抬起頭看了一眼高岩,感覺這人還真是奇怪,從中午剛開始下雨的時候就來了,一來就要了二十斤的燒刀子,然後一坐下就開始喝酒。老張還從沒見過酒量這麼好的人,喝酒就象是喝水一樣,二十斤的燒刀子他一碗接一碗的喝下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而且喝到現在仍沒有半分醉意。
老張斜著那雙有點昏花的眼又看了看高岩桌子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酒瓶子,微微笑了笑,又輕輕歎息了一聲,低下頭喝了一口酒。對於老張來說,在這種天氣喝碗燒酒是最舒服不過的事了。
老張有六十多歲了,臉上已長滿了很深皺紋,每一條皺紋似乎都見證著老人曾經的幾許滄桑。
老張很和藹,從不會催著人要帳,在他的鋪子上喝酒無論錢給多給少他都無所謂,就算你不給錢他也不會追著你要帳,所以附近的酒鬼都很喜歡來老張這喝酒。
老張在城西開這爿小小的酒肆已經有幾十多年了,幾十年來無論刮多大的風下多大的雨,老張都從來沒有一天歇業過。
也許,老張隻不過是為了度過這漫漫的孤獨長夜吧,人老了啟不都是很怕寂寞?
現在已是三更了。
就在老張喝完手中捧著的這碗酒的時候,老張忽然發現鋪子裏多了兩個人。這兩人都戴著頂很大的鬥笠,鬥笠投下的陰影罩住了整個臉龐,看不到他們的容貌。
他們在一張桌子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剛一坐下又有兩個和他們的裝扮一樣的人走了進來,他們一進來就直奔那張桌子。
四人要了一壺酒,一盤麻辣豆腐,一碟鹽水花生和一盤鹹菜。
在老張這裏也隻能吃到這些了。
“老四,你說那人會找到這裏嗎?”西首那人突然說道。
老張一聽到這話聲頓時嚇了一跳,那聲音聽著說不出的刺耳、別扭,感覺特別的不舒服,就好象兩隻生了鏽的鐵鍋在相互摩擦一般。
高岩一直坐在裏側默不作聲的喝酒,此刻也不禁向他們瞧了一眼,神情好象很好奇,似乎不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能發出這麼令人討厭的聲音來。
隻聽坐在北麵那人道:“不知道,就算他能追來應該也沒那麼快。”
這人一說話老張頓時又嚇了一跳,剛才那人說話的聲音就象是兩隻生了鏽的鐵鍋在摩擦,可這人的聲音卻像是兩隻老鼠在尖叫撕咬。
高岩臉上似乎好奇又似乎是有趣的神色越來越濃,連喝酒都忘了,他實在想瞧瞧這些人究竟是長什麼樣子的。
“哼!就算他追來了又怎樣,難道我們還真怕了他不成?”東首這人說話的聲音沙啞異常。
老張心想:“還好還好,終於有一個說人話的,要是都像那兩人的聲音非把我嚇死了不可。唉!老了,可經不起折騰!”
坐在南麵的那人道:“就是嗎,要是我們再不給他瞧點顏色,他還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我們長江四醜可還從來沒有給人逼得這麼狼狽過。”
前麵那兩人的聲音已經夠難聽的了,哪知這人卻比他們還要難聽十倍,陰森森的讓人聽著心裏直發毛。隻聽“哐當”一聲,老張這次嚇得一哆嗦把喝酒的那隻碗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一齊轉頭向老張這邊望了過來。
老張嚇得連頭都不敢抬,兩隻手直發抖,趕緊俯下身子收拾碎片。剛才說話的那人輕輕冷笑了一聲。
高岩皺了皺眉,仰起頭又是一碗酒下肚。
“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