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東平噗通一聲跳入湖中,與先前不同,湖麵激起巨大的水花,他清晰地聽見岸上的雪狼發出驚恐的呼叫聲,他忘記了掙紮,平靜地等待被怪湖吸入湖底。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雪狼的叫聲越來越遠,想必是已經沉入湖底了吧。但是奇怪的是,為什麼他沒有一丁點溺水的感覺或者冰冷的感覺呢?甚至還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難道人死後就是這種感覺?
他猶豫了一下,慢慢睜開緊閉的雙眼,天啊!眼前的景象太不可思議了!整個湖泛出一片藍光,閃耀卻不灼眼,自己正平躺浮在湖麵上。湖水不但不冰涼,還溫暖無比,在這漫天飄雪的寒冬季節裏,實在是太奇怪了。但是,腦海裏明明清楚地記得剛才意外掉入湖中的雪狼沒有一點聲響就已沉入海底了,為什麼自己卻沒有呢?難道這湖隻對畜生有害,對人卻無害?
盡管內心充滿疑問,也不敢確定這湖會不會突然把他吸入湖底,但是那些雪狼想必並未走遠,應該就躲在附近等待機會,這樣的話在湖中總比在岸上安全,所以他決定還是在留在湖裏,等天亮再上岸。
就這樣靜靜躺在湖麵上,度過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光,天邊開始泛出了魚肚白,朝霞由遠而近慢慢聚集在天邊,紅彤彤的太陽緩緩地爬出來,湖麵的藍光漸漸散去,但湖水依舊溫暖。待到朝霞散去,太陽整個掛在了天邊時,舉目望去,群山環繞,周圍雪白一片,雪狼也應該離開了。肖東平翻了個身,緩緩向岸邊遊去,雪狼早已沒了蹤影了。爬上岸之後才發現雖然渾身濕透,但竟也不覺得寒冷,這究竟是何緣故呢?不容細想,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眼下是回村裏要緊,這些疑問回去問問族長應該會知道答案的。
山上的路比晚上也清晰得多了,往回走穿過小樹林就看到了一條下山的路,憑著自幼放牧而積累回來的方向感,他慢慢摸到了回家的路,當熟悉的景物漸漸出現時,他知道離家不遠了。
幾經艱辛,肖東平終於回到了村裏,遠遠就看見家門外圍著一大群人,夾雜著吵雜的呼喊聲,莫非……他不敢再多想,立刻衝了回去。
“快看,東平回來了!”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齊齊往外看。
“真的,毛二嬸,真的是東平回來了!”
“東平真的平安回來了!”
人群又沸騰起來了,歡呼聲和鼓掌聲此起彼落,肖東平好不容易穿過熱心的族人進到屋裏,隻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滿臉淚水的娘正無力地呼喊著:“東平,東平,你在哪呀?”
“娘,我在這裏。”肖東平一個箭步上去,緊緊握住母親的手,不斷回應:“娘,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東平?”毛二嬸虛弱地睜開緊閉的雙眼看了看肖東平,“東平,真的是你嗎?不是鬼魂吧?”
肖東平趕緊勸慰她:“娘,我是人,好好的,還帶了兩隻野兔回來。”邊說邊舉起鼓鼓的麻袋。
說起這兩隻兔子,還真是太走運的事。當時發現兩隻兔子的時候,它們離他有十來步遠,但隻是充滿畏懼地看著他,卻愣是呆在原地。他原本又餓又累,但看著兩個小家夥就這樣待著,也就本著試試看的心態,沒想到還一箭雙兔,真是太意外了。
毛二嬸抱著肖東平和小妹大哭,眾人勸慰了一番後終於慢慢平靜下來,但族人卻對肖東平在雪狼溝平安度過一夜的奇跡滿懷好奇,七嘴八舌來打探。
“各位,”老族長發話:“東平想必也是累壞了,大夥等他休息好了,明天再來問個明白吧!”
既然老族長發話,族人們也不好意思逗留,便各自散去。老族長臨走時意味深長看了肖東平一眼,最後沒說什麼,隻是長歎一聲便緩步離去。
肖東平隱約覺得老族長知道什麼秘密,但他現在真的太累了,他把麻袋扔給小妹,叮囑她到鎮上換點食物和請大夫來給娘看病,然後勿勿換了一身衣服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隻覺得一陣陣的暖意遍布全身,一陣陣的飯香引人垂涎,母親和小妹熟悉而軟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似乎是在討論著家長裏短的事。這是家的感覺,這裏是他最溫暖的港灣。就在昨天,他曾絕望地以為自己會在那冰天雪地裏死去,會成為雪狼的裹腹之物,但居然奇跡地活了下來,一定是天神的保佑,對了,還有那個奇怪的湖,一定是天神的意旨……
“哥,起來了,可以吃飯了。”小妹軟綿綿的聲音把他從夢中叫醒,他睜開眼睛,一眼看到母親和小妹正滿臉笑容看著他,他第一次感到活著是多大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