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摯請了醫生到家裏來給她看病,醫生要給她掛點滴,病得渾身骨節酸痛的湯宛卻拚命往華蓋床裏縮,夢囈一般喃喃自語:“不許碰我,我不掛水,我不吃藥,反正你也不要這個寶寶,我也不想管他了。”

葉景摯都快被她的氣性震撼了,那天檢查完之後,他一帶她回了家就和她說明了肯定會要這個孩子的,不可能讓她做流產手術的,可是她還是沒有從憤怒中回轉過來,竟然一門心思地想要等到一周之後就去醫院做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葉景摯心中有怒氣升騰,卻又難以開口解釋,他一把抱住湯宛,拽住她的手,強行送到醫生麵前。

湯宛推他,打他,咬他,像瘋了一樣。葉景摯臉色鐵青,隻是寒聲命令醫生紮針。

湯宛渾身像散了架一樣猛烈地顫抖著,顯然已經是氣急了。

葉景摯生怕她的口中會說出讓人傷心的話,心髒像失控的電梯,咯瞪一個停頓,拽著她手腕的手不由放鬆了些。

還是醫生從中斡旋,“目前隻是感冒而已。既然夫人懷孕了,那就吃點中成藥吧。中成藥副作用小,不會對胎兒產生什麼影響的。”開了藥之後便避猶不及地退了出去。

陳姨將感冒衝劑端進來時,湯宛和葉景摯兩個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床沿,是對峙的姿勢。

“先生,藥好了。”

葉景摯起身接過粉彩小碗,遞到湯宛跟前,“喝掉。”

湯宛扭過臉去,不看他。葉景摯一隻手捏住她的下頜,強行將她的臉孔扳正。

“你是要我給你灌下去嗎?”葉景摯陰沉沉地開了口。

湯宛垂下眼簾,依然不去看他。

“既然這麼怨我,那就盡可能活得久一點,慢慢怨。”葉景摯將碗往床頭櫃上一擱,轉身出了臥室。

湯宛看著那棕褐色的藥汁,像一麵小鏡子,顫巍巍地照出她的臉。

他們兩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前幾天,他們還好到蜜裏調油,這才多長時間,就翻天覆地了?湯宛忍不住哽咽起來,她捧起溫熱的小碗,淚水將藥汁打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畢竟年輕,身體底子好,再加上藥劑開得實在高明,湯宛悶頭悶腦睡了一夜,身體便有了起色。

律所自然是暫時去不了了,葉景摯幫湯宛請了假,他自己也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湯宛看來,這是一種變相的監視和軟禁。

她和葉景摯之間的關係變得格外詭異。他們一起起床,刷牙洗臉,吃飯休憩……幾乎如同連體嬰一般,什麼事都是一起。但是經常的,他們一整天沒有一句話說,隻是置身於同一個空間裏,各做各的事情。

她還在病中的時候,葉景摯大概怕她無聊,找了一大堆影碟出來。華蓋床床尾的牆麵上裝有超大3D平板電視,隻要把臥室內的音響和落地式揚聲器插上電,再拉上窗簾,便可以享受堪比電影院的豪華視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