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千年了，腥氣倒是越來越淡了。”
“空氣再怎麼腥臭，有您老身上酸臭嗎？”
“小子找打”
老師嘴裏說著要打斯凱，背在身後的雙手卻沒有任何動作。
“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在這裏住了兩千年了，每五百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一股特殊的風在羊山的牽引下從紅海與綠海的彙合處傳到我們這裏來，在那裏有一塊海島叫巴特島，是魔族和人族作戰的戰場，每百年的風越來越淡，昭示著戰鬥越來越少了。”
斯凱看著老師眯著眼睛而沉重的麵孔，疑惑的問道：
”戰爭越來越少，難道不好嗎？難道老師內心深處是一個戰爭狂熱分子？”
“我有說這樣不好嗎？但是你小子把我最喜歡的花砍去作柴火，我能高興地起來嗎？”
斯凱本來以為老師不會注意到這茬，畢竟當時用氣切割時，隻剩下根部在厚厚的土裏麵了，看著老師黝黑而又因氣憤而鼓起的臉，斯凱趕緊走上前去，在一片隻剩下根部的花枝麵前，默念著：“時光，聽從我的旨意吧。”在一陣耀眼的光芒中，一朵朵花骨朵在慢慢生成，正是老師最愛的花——滴萃。此刻正在菲門大陸的驕陽中發出清幽的冷光。
看到這一幕，老師看似平靜的臉，掩蓋了他內心的洶湧，這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他竟然這麼早就接觸到了法則的力量。
老師這次是真的不高興了，黑著臉，在斯凱不解的注視下，老師親手毀去了還未完全開放的花朵，拂袖之間，接下了這段因果。
“臭小子，誰知道經過你的手的花會長成什麼畸形，下次別再自作主張了。”
說完，老師失去了散步的心情，留下斯凱揚長而去。
斯凱撿起一片失去生機正在迅速枯萎的花瓣，上麵還纏滿著老師的氣，似乎在驕傲地向斯凱的氣發起挑戰。
也正是在這天，老師問了斯凱一個奇怪的問題。
“世間萬物，循環不止，諸如溪石與白鰱，和那偶爾來的山洪，都是有規則的。你知道為什麼水不會逆流而上嗎？”
“是因為有地心引力。”
“不學無術，真是個黃口小子。答案是什麼，你自己去好好想想吧，在你想明白之前，不準再用氣，也不準告訴別人你是我的學生。”
老師看似吹鼻子瞪眼，心裏卻是發出一聲長歎。斯凱仿佛能感受到這股歎息一樣，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師的意思，他猛地抱住老師。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都還不知你叫什麼，誰知道我是誰的學生。”
“你.，小子…”
這一年秋天，這年大概是神曆212萬1000年到212萬2000年之間。這個時間是斯凱後來才知道的。菲門大陸最後一個魔神隕落了。
“小子，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相逢，也沒有無緣無故的離開。”
“老師…”斯凱哽咽道。
“哭什麼，你不是一直強得很嗎？當年你要逃跑，怎麼打都不哭的渾小子哪裏去了？”
“熊孩子都會跌倒，他們都摔死了。”
“你啊，唉，去吧，還會…”還沒說完，老師全身都放輕鬆了一般，定定地坐在了原地，眼睛還是像從前那樣半眯著。
老師的氣消失了，老師走了。
雖然老師並沒有下葬，一直保持著真身不腐，端坐一旁。斯凱卻再也沒有偷懶過，也沒有在石壁上劃痕計日。當然他再也沒有用過氣，雖然他已經接過老師的衣缽，成為了菲門大陸最後一個魔神，但這已經是五百年後了。
深深呼吸著從巴特島傳來的風。斯凱細細撚著滴脆的花瓣。
“腥味又淡了啊。”
白雲如蒼狗，山中無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