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黨的創建和大革命時期(1 / 3)

愛國熱潮湧動古城 進步青年追求真理

中國人是帶著八國聯軍侵占首都北京的民族恥辱進入20世紀的。1915年5月9日,袁世凱正式承認日本提出的滅亡中國的“二十一條”,再次記錄下中國的奇恥大辱。這一天被國人定為“國恥日”。1919 年1月18日,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勝國在巴黎舉行“和平會議”。會議不顧屬於戰勝國一方的中國的權益,規定戰敗的德國將在中國山東獲得的一切特權轉交給日本,中國北洋軍閥政府竟然準備在“和約”上簽字。消息傳到國內,激起各階層人民的強烈憤怒。以學生鬥爭為先導的五四運動如火山爆發般地開始了。5月4日下午,北京13 所大中專學校的 3000多名學生衝破阻攔,到天安門前集會,高呼“外爭國權,內懲國賊”、“拒絕和約簽字”、“還我青島”、“收回山東主權”等口號,反對帝國主義列強在巴黎和會上侵害中國主權,反對北洋政府的賣國行徑,要求懲辦親日派官僚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還舉行聲勢浩大的遊行,臨海籍在北京求學的項士襄、沈敦伍和台州籍學生數十人參加了集會和遊行。學生運動遭到北洋軍閥政府的嚴厲鎮壓。在愛國學生衝進賣國賊曹汝霖的住宅時,許多學生被軍警打傷,有32名學生被逮捕,其中有3名台州籍學生,項士襄被打傷。

在舉國上下同仇敵愾反帝愛國的浪潮中,位於台州政治中心的臨海各學校的學生對國家的前途命運分外關注。

1919年的“國恥日”,位於臨海城區東北北固山下的省立第六師範學校(現台州中學所在地)的學生編印了《毋忘國恥》傳單,在古城內散發、張貼。傳單內容慷慨激昂:“今天又是五月九日了!回想民國四年的今天豈不是大可恨!大可痛!大可恥的一件事麼!當四年五月九日的時候,日本小鬼用二十一條亡國條件迫我們承認,並且還要限我們兩日回答。倘使不回答,或回答幾條,他就要兵艦開過來,向我們開戰了。”“到了後來,……若鐵路權哪!開礦權哪!政治權哪!軍事權哪!以及其餘種種條件,無非要把我們中國滅絕了。”傳單最後呼籲:“還靠我們中國人個個都醒悟起來了,年年在今天開個國恥紀念會,大家互相勉勵”,“毋忘五月九日。將來強起來,把日本滅了,那末,國恥日變成國慶日了。”明白如話的傳單道出了老百姓的心聲,市民們爭相傳閱,在社會上引起了廣泛的反響,並迅速在台州各縣傳播開來,台州六縣各中學和商界人士紛紛起來響應。

當時社會上還流行文言文,學生們又用文言文,以紀念戚繼光的形式,印發傳單,一篇題為《思戚少保》的傳單上寫著:“倭禍急矣!我同胞忍無可忍唉!亦知三百年前有為我台殲除倭寇者少保繼光其人乎。男兒當自強,勿謂古今人不相及也。我同胞其速起。”

5月12日,項士襄從北京發來“快郵代電”,向在家鄉任教的哥哥項士元詳細報告北京五四運動的過程及台屬旅京學生在運動中的表現,並要哥哥在家鄉發起聲援活動。項士元是台州知名文化人,當時任臨海圖書館館長兼浙江省立第六中學(簡稱六中,今台州中學)和回浦中學國文教員,得悉北京消息後立即與人商議在臨海和台州發動聲援。下午,項士元把北京五四運動和學生遭受鎮壓的消息首先告訴給自己任教的六中、回浦兩校部分師生。大家聽到這一消息後,都非常憤慨,紛紛表示以實際行動聲援北京學生的正義鬥爭。在項士元的指導下,當即兩校各有一個班的學生舉行罷課,他們編寫了標語,印製了傳單,走上街頭,遊行示威,聲援北京學生的愛國運動。消息很快在城關傳開,兩校全體師生及省立第六師範(簡稱六師)、台屬女師等校師生聞訊也都行動起來,上街遊行。一時間城關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手執小旗、高呼口號的學生,“外爭國權,內懲國賊”、“廢除二十一條”、“還我山東”等口號此起彼伏,市民、店員、工人,紛紛出來觀看。遊行學生分頭散發傳單,有的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說,有的焚毀了隨身攜帶的日貨,有的還當眾寫了血書,抗議帝國主義的侵略和軍閥政府的賣國行為,要求取消日本帝國主義企圖滅亡中國的“二十一條”,呼籲各界同胞拒用日貨,商鋪勿再添日貨。

執政當局非常懼怕學生運動,浙江督軍和省長聯合發布告,威脅罷課學生:倘有逾越行為,妨礙秩序,將依法逮治,不稍寬貸。並下令各校提前放暑假,要學生迅即離校返家。

麵對反動當局的高壓政策,各地學生不屈不撓,有的學生繼續留校堅持鬥爭,有的則回鄉向群眾進行反帝宣傳,擴大影響。在臨海城區,以學生運動為先導,群眾性的反帝愛國運動如火如荼,規模之大,聲勢之猛,在全省反響強烈,各地愛國人士聞訊為之鼓舞。5月27日,全省各縣代表1000餘人集中臨海,在臨海城區公眾運動場(道司裏,現哲商小學至廣文路一帶)舉行國民大會,全場一致議決“文明抵製日貨”、“留日學生全體歸國”、“南北宜速統一”等三項決議。臨海一時成為全省反帝愛國運動的中心。

28日,以六中、六師為主,聯合台州六縣各界青年 4000 餘人,又聚集道司裏開大會,通過決議,成立台州救國協會。協會下設評議、調查、交際、儲金、販賣、文牘、庶務、會計等8個部,製訂了《救國協會章程》和各部辦事細則。

“各界赴會者爭先恐後,場內幾有不能容之勢。”各國民學校師生手執小旗,上書“愛國良心”、“爭回青島”、“請用國貨”、“挽回利權”等字樣,沿途高呼口號,整隊赴會。會間高唱《國恥歌》及《國貨》歌,大會還推選了正副會長和各部的正副主任及幹事,通過了會章。與會者群情激憤,相繼登台演說,慷慨陳詞,聲淚俱下。會上還散發了六師編印的《警告救國協會各界同胞》的呼籲書,提醒人們“日本是我們中國極大的禍根”;“要使那種萬惡不再發生,這樣危險不實現,須萬眾一心,力謀挽救”。會場中還設兩隻“愛國儲金櫃”,“捐款者眾多踴躍”。一直到下午 5 時散會,各學校、團體還繞街市遊行一周,隨處演講,秩序井然。在台州救國協會的領導和組織下,各界群眾紛紛行動起來,根據各自特點 ,積極組織演講隊、檢查隊及各種形式的文藝團體,深入街道、碼頭和集鎮農村,大力開展反帝愛國宣傳,查處和抵製日貨。

6月初,北京軍閥政府再次大規模逮捕學生,又有一批在京讀書的台州籍學生被捕。台州救國協會原正副會長害怕起來,於6月9日提出辭職,眾推項士元為會長。項士元不負眾望,當即含淚提筆,起草電文給北京總統府:“報載京學生多人慘遭逮捕,各界憤激異常,請速釋放學生,嚴懲賣國賊,以謝天下。”在項士元領導下,台州救國協會的反帝愛國運動搞得更加有聲有色,出版石印的《救國旬刊》(後來改為《赤城叢刊》,建立“愛國新劇團”,上街宣傳,在東嶽廟(現廣文路西段市機關幼兒園所在地)、城隍廟等處演出愛國新劇。

1920年夏天,奸商與臨海官府勾結,誣告救國協會會長項士元是“過激黨”,浙江省當局勒令項士元“停止教職,永不敘用”,蔣燊、趙任、許傑等10名學生被開除學籍。

救國協會被迫解體了,但在它推動下傳播的反帝、愛國、民主、科學的新思想不僅沒有被壓住,反而傳播得更廣泛更深入。經過五四運動洗禮的臨海進步青年,在新思潮大量湧現、諸多流派爭鳴的形勢下,結合中國實情,探索中國的革命道路,逐漸被具有高度科學性和革命性的馬克思主義所吸引,馬克思主義隨著新文化運動的發展而得到廣泛傳播,並逐漸成為新文化運動的主流。

新文化倡導新風俗 改良會城鄉講文明

以陳獨秀於1915年9月在上海創辦《青年》(後改名《新青年》)雜誌為起點的新文化運動,是中國近代史上一次空前深刻的思想解放運動。這場以民主與科學為旗幟,向封建傳統的思想、道德和文化宣戰的鬥爭,給地處閉塞的臨海也帶來了深刻的影響。

五四運動後,臨海的新文化運動以城區為中心更加深入地開展,以在校學生為主體的進步青年懷著對民主與科學的崇敬與向往,掀起了一個學習新思想、新文化的熱潮,通過創辦刊物、發表文章、趕集演講、開展辯論等形式,宣傳新思想,傳布新文化、新知識,揭露社會弊端,抨擊封建禮教。由臨海青年團創辦的《青年周刊》,1920年1月21日在創刊號上公開聲明辦刊的目的是“在精神上要澄清青年的頭腦,改進社會的道德;在形式上要借用國語的文學,輸入新思想”。創刊號還發表了《日本圖謀中國之野心》一文,警示民眾不忘虎狼在前,做好戰鬥準備。

7 月下旬,《青年周刊》用白話文發表《苦國民》、《紳士的來曆》等文章,為受苦受難的老百姓鳴不平,給欺壓人民的土豪劣紳剝畫皮。在 《青年周刊》傳播新思想、新知識的影響下,一批關心社會、關心國家前途命運的青年知識分子,愛國熱忱高漲,相繼創辦了各種刊物。4月3日,由私立回浦學校編印的白話文《回浦潮》創刊。1920年夏,台州救國協會辦的《赤城叢刊》改為《赤城旬刊》,繼續摒棄“子曰”、“詩雲”、“之乎者也”等一些一般百姓難以看懂的文體,用通俗的語言、生動的比喻、形象的描述,向廣大讀者宣傳新文化,介紹新科學;鮮明地提出“鄉裏改革”、“家庭革命”、“教育改革”、“婦女解放”、“廢除舊禮教”等問題,這些文章給人以啟迪,引導人們去向往一個新世界。

10月,由陳文鑫等人發起建立“臨海民(風)俗改良會”,對社會上的婚俗、節日、禮儀、信仰等一切風俗進行研究分析,批判封建、迷信、對人無益的舊風俗,提倡文明、科學、有利於社會進步的新風俗。他們的活動方式主要有兩種:一是在《赤城叢刊》、《回浦潮》等報刊上發表文章,開展討論;二是成立新劇社,運用漫畫、演文明戲等形式,宣傳婦女解放,反對舊風俗,反對信神信鬼,勸婦女放足,爭取女權等等。陳文鑫自己還擔任演員登台演出文明戲。

當時在臨海城區出版的報刊,用石印印刷,版麵不大,篇幅不多,但是關於改良風俗的文章卻不少。在風俗改良會成立之初,就有筆名為鏡參、何知、冷廠、石槎、湘農等人,在《赤城叢刊》上發表了《改良鄉裏談》、《解放婦女與教育的緊要》、《男女平等的根本解決》、《根本革新的商榷》、《鄉裏應改良婚禮》、《改良新年風俗商榷書》等很有見地的文章。每周出版一期,每期兩版的《回浦潮》報紙上,經常開辟專版,討論“青年問題”、“賭博問題”、“迷信問題”,對於“婦女問題”連續刊出13個專版。第一篇文章題為《婦女為什麼有問題》,開頭就說:“婦女是個人,男子也是個人”,接著連續提出10個“為什麼”男女不平等的問題,引導大家討論。在討論中,對束縛婦女的政權、族權、神權、夫權、財權等進行分析批判。冷廠在《赤城叢刊》上發表題為《男女平等的根本解決》一文中寫道:“男子是人,女子也是人,男子是父母生,女子也是父母生”,“女子和男子是合成社會的人,義務權利應該平等。要破除輕女重男的惡見,必要從根本上解決,就是父母所遺的家產,女兒也該均分。世上若能夠實行家產男女均分的製度,女子有了資本,就可以求知識,才能獨立、自由、平等”。

隨著討論的深入,從討論改良風俗進入到“改良鄉裏”。鏡參(即李敬)在《赤城叢刊》發表的《改良鄉裏談》一文中寫道:“從積極方麵說,就是要拿出熱心,來建設種種公益事業,把奄奄無生氣的鄉裏變成新生的鄉裏,和新生的鄉裏,組成一個新中國。”誰來改良鄉裏呢?靠地方長官行嗎?文章指出:“現在的地方長官,都是金錢主義,賦稅收得多,罰款收得多,紳士和得多,不碰上峰的釘子,就是天字第一號好官了,他們還有工夫來管地方公益嗎?即使有工夫,還是打麻將、打撲克要緊些。所以望地方長官來改良鄉裏,是永遠做不到的。”靠有錢有勢的紳士來做行嗎?“要知道,在鄉裏,有錢的就是守財奴,守財奴一毛不拔;紳士包攬訴訟。改良運動就是他們的敵人,他們壓迫抵抗尚且不暇,想他們來謀公益事業,試問做得到做不到呢?”該文指出:“要知道20世紀的世界,是平民的世界,將來的曆史,是平民的曆史,我們的鄉裏,乃是平民的大本營。大本營不改良,單單專事通都大邑,仍是不能成功的。”

1921年6月9日,《赤城日報》創刊,以“改良舊社會,提倡新文化”為宗旨,1922年3月發表《三腳馬》一文,指出北洋軍閥內閣必然崩潰。該報的副刊《霞光》,還常以漫畫形式,抨擊社會時弊。曾連續發表政治漫畫56幅,揭露抨擊當局,激發了人民群眾的愛國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