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半日,或是千日。
暴雪傾瀉了不知多久,最終似乎有些累了,漸漸停止。
白雪皚皚的大地上,草屋孤零零的屹立在狂風之中,陪伴著醉人繁花,傲霜鬥雪。
斷腸曲悠揚,人心自蒼涼。
墳墓邊,少年平坐在地,沐浴在繁花落舞,背對小徑,細長手指輕撫瑤琴,發出淒涼孤美的聲音,腳下依偎著一隻渾身雪白的年幼白狐。
“師尊,徒兒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請教。”感受到師尊氣息靠近,少年動作一滯,隨後立刻恢複正常,頭也不回,繼續麵無表情,平靜的演奏情曲。
“您常說,佛之善,大善於世,恩行無量,普渡眾生,教化眾生,是也不是?”
聽著少年如同鏡麵一般,毫無波瀾的語氣,老人心中無由的湧出一股不好的感覺。
“是”老人感受著少年身上漸變的氣息,心中大驚失色,想說什麼卻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憋出一個“是“字。
“哦?是嗎?既然普渡眾生,那為何他又視雪兒於不顧?還是說所謂大善於世,教化眾生的佛,也不過是一些沽名釣譽之輩?”
此時,少年已經緩緩起身,雙拳緊握,三千青絲隨風而舞,咧咧做響,冰眸通紅。顯然努極。
“這”…………老人被少年所問,問的語氣停滯,不知是何回答。
“好,好,好,我懂了。”
少年平靜的臉龐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冷冷一笑。
“哈哈哈…道前一叩三千年,回首凡塵不做仙,不做仙啊!!又不知佛前再跪三千年,我佛可會心生憐?哈哈哈…”
少年聲淚俱下。
緩緩跪倒在地,再起身之時,整個人連同氣息已然大變,不再如往日那般冰冷如玉,不再高貴絕世,而是變的狂躁無比,如同被壓製了無數年的地獄惡魔一般,嗜血、邪惡,幾欲摧毀一切。
三千墨發變的血紅,眸色嗜血,就連額頭中心都不知為何出現一個墮仙血印。
“什麼??這………完了,一切都完了,魔神血脈已經蘇醒,這個紀元要結束了。”
老人渾身顫抖的注視了魔化的少年,雙眼充滿了恐懼,隨後變成了絕望。
這一刻他腦海中閃過了一個畫麵。那是他還年幼之時。
“禦風,此子是毀滅了九個紀元的吞天魔神之子,道祖動用大法力,從本源之中將他帶出,望爾好生教導於他從善勿惡,切記,切記如果他的血脈蘇醒,要想不被他毀滅世界,唯有知曉他心中的執念,否則大劫難逃啊!!”
當他還想問清楚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他一個當時還不過金丹期的螻蟻之時,畫麵又一轉。
“一個光著屁股的胖嘟嘟小男孩,小手捧著雪球,一搖一晃的跑過來,惡作劇的扔進老人的衣服裏,隨後快速的逃離在不遠處的雪人之後,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動,觀看著老人,似乎祈禱老人不要發怒揍他屁股。”
畫麵又一轉。
“當初那個光著屁股的小男孩已經長大,成為少年,美顏如玉,高貴如皇,他筆直的站主在昆侖山之顛的悟道石,一心求道。又一身穿紫衣的絕美少女,蓮步而來,身邊提著一竹籃嬌豔欲滴的鮮果,見少年額頭細汗滲出,心疼無比,拿出貼身手帕輕輕的為少年擦去細汗,剛一觸碰,少年便猛地睜開眼睛,冷冷的注視了少女一眼,隨後不屑一笑,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