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林避暑(1 / 2)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正值一天午時,明亮刺目的太陽照耀著綠意正濃的飛霞山,山中靜謐無聲,隻有不斷的蟬鳥鳴叫尖銳作響,徒增了山中的寂寥。

雖是仲夏時分,太陽很是毒辣,山林中卻是涼風習習,清爽宜人。林中一條清透的小溪蜿蜒向南,流水潺潺,水裏魚蝦不停遊躥。一根兩人合抱粗細的陳年斷木順流倒在溪水裏,一大半浸在溪水裏,其上生出了如同人發一般的青荇,隨波逐流;小半露出,其上生出的是潮濕的青苔。

一個男童正蹲在斷木上摳挖著粘附在青荇中的螺螄,粉嫩的小臉表情專心致誌,他赤裸著的小腳邊已然有了十幾個青褐色拇指蓋大小的螺螄。

溪邊不遠處,一個麵相英俊、身穿藍色道袍、頭挽木釵道髻的年輕人正斜躺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呆呆出神,他的道袍背麵繡著一對陰陽魚,出神間氣息飄忽不定,是個道士無疑。

這年輕道士名叫趙長安,道號飛霞子,是這飛霞山飛霞觀的道士。那男童年才四歲半,是飛霞子四年前於山腳撿回來的棄嬰,取名皓月。

又一襲涼風吹過,坐在樹上的趙長安感到了些許冷意,回過神來,衝小皓月輕聲說:“該回家了,快上來,莫要著涼。”,說話間,他從樹上躍下,反手撲打掉後背上沾著的樹皮木屑。

小皓月奶聲‘哦’了一聲,左手摟起前襟,右手連抓幾把,把他蹲在溪中斷木上忙活了半天的戰利品悉數兜住,輕快的跳上岸來,尋到岸上的一對小布鞋,一腳穿一隻。由於他雙手仍抱住那一兜螺螄,騰不出手,鞋跟也沒提上,兩腳拖拉著布鞋,甩開碎步,跑到飛霞子身前。

“師父,晚飯吃螺螄。”,皓月獻寶一樣打開衣襟,抬頭看著趙長安。

趙長安滿腦門黑線,蹲身低頭給他提上鞋,隨後用鼻孔歎了口氣,托了托皓月鼓囊囊的前襟道:“家裏有吃不盡的穀米臘肉,還想吃這螺螄,莫不是好日子過多了渾身不舒坦?”

他抬手抹掉皓月臉上一綹草泥,又看到他的藍色小道袍上蹭的都是綠色苔癬,腦門黑線不禁更勝:“還有啊,為師就出會兒神的功夫,你就把自己弄成了泥巴孩兒,你知道洗衣服有多辛苦嗎?”

“螺螄不能吃嗎?師父。”,皓月明眸皓齒,瞪大雙眼說道。

趙長安一邊掰著皓月抓緊前襟的手,一邊說:“能吃是能吃,隻不過要把這些東西放到水盆裏,每天更換清水,過個五七八天,等到它們吐完泥沙贓物、褪盡殼上青苔才能下鍋煮食,好容易煮好了卻還不夠塞牙縫的,你說要來何用?”

皓月聽的似懂非懂,趙長安卻已經掰開的他的手,將那一兜螺螄盡數扔進溪水。看著自己半天的勞動成果化為烏有,皓月也沒有半點不開心的神情,坐在趙長安的肩頭,任由他扛著朝林外走去。

黃昏,大片晚霞鋪灑在濃密的山林上,給飛霞山鍍上了一層金紅色,百鳥歸巢,晚風颯颯,好一副恬靜優美的景象。飛霞山南麓,山林像一張巨大綠色毯子鋪在山脊上,卻在接近山頂處有一處石褐色的缺口,顯得十分搶眼。而這處自山林中凸顯的缺口就是趙長安和皓月所在的飛霞觀。

飛霞觀方圓四五十丈大小,依著峭壁而建。入門道路兩側有兩座石樁,左樁寫'玉清道’,右樁寫‘飛霞觀’。入門正對就是三清殿,內供三清祖師像。三清殿左右兩側是幾間廂房,殿前是一片方圓十丈左右的道場,後院則有一口水井,整個道觀皆由石頭堆砌而成,建築風格簡潔而又古樸。

皓月坐在石床上,身上已經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物。

“皓月,快來吃飯,吃完還有晚課要做。”,門外傳來趙長安的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