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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成櫻垂目靜坐在房屋陰暗的一角。燭火高燃,卻映照不到她此刻的麵色如何。
她的低下齊刷刷的跪了三名黑衣人,瞧著那些人的身形,似乎是那天偷襲她們的刺客。
成櫻一言不發,倒是急壞了恭候一旁的葉天涯。
“櫻兒……”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葉天涯忍不住出口求情。
“舅舅不必多言,我心裏有數……”
“櫻兒,此舉是我下的命令,不關他們的事情,若是有責罰,就降於我身上便可。”
葉天涯話說的凜然,口氣之中的毅然決然顯而易見。
“殿下請不要責怪葉大人,此事我也有責任的!”衛佳見狀也著急出口。
成櫻瞧了兩人一眼,似是歎息了一聲:“罷了……下次切勿如此激進行事了。”
一個是自己得力的左右手,一個是自己的親生舅舅,責罰了誰,她都是心生不忍。
她疲憊了的揮了揮手,示意那跪著的三人退下。
“櫻兒……”葉天涯瞧著略顯得的疲憊的她,躊躇片刻卻又欲言又止。
“嗯?”
“你的傷勢恢複的如何了?”
“幸得傷的不深,已經恢複許多。”
“唉。”葉天涯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還好傷的不深,不然該如何是好?
“老板……”
門外的守衛輕輕喚了一聲,打算了接下來的交談。
“何事?”
“一位姓李的姑娘求見長公主。”
還沒待葉天涯有所反應,成櫻聽著這突兀的稟告,微微詫異,微一沉吟,這才開口:“請她去雅室靜坐,我隨後便來。”
“諾。”
“櫻兒還是少接觸她才是,這些日子來,她時不時都會來詢問你的行蹤。也罷,今天也算她守株待兔將你候著了。”
聽著葉天涯憂心忡忡的言語,又聽到他將自己喻為兔子,本來微蹙的柳眉也隨之斂下,忍不樁撲哧’笑出聲來。
“我明白舅舅的意思。”成櫻聲音清婉,卻隱隱帶著金石之音。
李璿撫著身旁的紫檀茶幾,麵色瞧去無異於常人,但心中卻是翻騰蹈海,若是曾經的她,看到如今這般狼狽的自己,也會冷笑反駁吧?可是誰又能料到會有如今的自己呢,為了所謂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的背離自己理想,甚至忘卻家仇族恨呢?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她也許不會相信,有一種人可以百看不厭,有一種人一認識就覺得溫馨。明知不能在一起,可是還甘之若飴……為之何魂牽夢係?又怎能深刻地體會到什麼樣叫遠,什麼叫近,遠是距離,近在心底……
時光,停留在回憶的角落裏,細細翻看著曾經輝煌與悲慘並存的世界,帶著嘴角最後的微笑與殘忍,消失在最後一個轉身的瞬間,落下帷幕。
她斂眸幾不可見的訕笑了一聲,鼻端卻嗅到成櫻身上那特有的清妙檀香,柳眉不易察覺的微微上揚,她來了……
“殿下……”
清脆的聲音,猶如珠玉落地,在成櫻耳邊響起。
李璿抬頭,卻正對上成櫻沉靜的耀眸。便隻是一眼,她就覺得自己已經無法自拔,甘願沉淪其中,為之赴湯蹈火。
似乎感覺到李璿眼眸之中的炙熱,成櫻故作不經意間避開,坐在茶幾的另外一旁,朗聲而道:“聽聞這裏的老板說,近些日子來,你常在這裏等候我?”
“嗯……”隻是普通的一句問候,李璿隱隱察覺自己麵頰開始發燙:“前些日子,應著百姓之間的傳言,說殿下受傷了,便一直想著機會去探望。但想著李璿不過是一名平頭百姓,根本無緣拜訪王爺府邸。”
李璿的聲音越說越低沉,最後仿若蚊鳴。
成櫻聽聞此言,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驚濤駭浪壓下,她凝視著眼前的人兒,依舊揣測不透她的想法,到底幾分是真情幾分又是假意呢?
“璿兒何必如此貶低自己呢?”
“我知道,但總是念著殿下的傷,想到幾次都在此地相遇,便心中存了幾分希望……”
李璿低垂著眼眸,悵然唏噓之外,卻也是意有所指。
成櫻心中雪亮,笑道:“多謝璿兒的關心,現在傷勢已無大礙,過些日子應該就會完好如初了。”
“如此甚好……”李璿不可置否的一笑,隨即又歎道:“殿下日後出行需小心才是……”
成櫻聽著如此關心的言語,瞧去卻並不怎麼欣喜。不過她還是故作歡顏,輕輕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