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是個繁華的城市,在A城的A大則是整座城市的驕傲。客觀來說,它是個寧靜的大學,古典的建築,獨特的設計,靜謐的夜晚,並沒有因為城市的繁華而喧鬧起來。雄厚的師資力量,健全的研究設備,這是許多學生夢寐以求,趨之若鶩的學校。是的,本該如此。可是大多數事情都是有例外的,就像100個人當中就很有可能有一個人是熊貓血,而顧半夏大約就是那一群人當中的那個例外了。
“半夏,你還不睡嗎?”劉芷靈看著目光呆滯,雙眼迷茫的顧半夏很是不忍。以往見慣了沒心沒肺的她,如今失魂落魄的模樣讓人看了不是一般的擔心。
“芷靈,你先睡吧,我睡不著。”顧半夏輕聲說完,便深深的低下了頭。是的,見了那樣的“驚喜”大概是沒人會睡的著的。劉芷靈歎了一口氣,也不過問什麼,也不必過問,雖然她不知道半夏這次回家怎麼了,但是那樣反常的表現,是傻子也能看出來在她身上是發生了一些事情的。劉芷靈關掉燈,默默的上床睡覺,宿舍裏其他的兩位姑娘也輕手輕腳的弄好自己的東西,靜靜的睡覺。今日的寢室不複以往的鬧騰,異常安靜。
黑暗中,半夏坐在椅子上,抱著腿,將頭埋在膝蓋上,靜靜的,一動不動。她的頭發在黑暗中四散開來,將她的頭蓋住,那個僵硬的畫麵,透露著的是悲傷和沉重。
“半夏,你永遠都我不知道,我在你麵前有多自卑,跟你在一起,我隻覺得渺小。你上名牌大學,我上二流大學。你父母愛你,家庭和睦。我父母爭吵,無休無止。老師覺得你是好學生,從來都是重點培養,而我,卻始終隻能是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等著老師憐憫的施舍。顧半夏,我嫉妒你嫉妒得發狂。你以為我和你一起是喜歡你,你錯了!我是想毀掉你!我恨你信手拈來的名牌大學,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的無所顧忌,以及,恨你的優秀!顧半夏,如今那麼你喜歡我,我們分手你說你得有多傷心,踐踏你的感情,折磨你,毀掉你,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如今你這張臉我也真是看得夠了,你就別再出現來倒人胃口了!”
顧半夏的腦子裏滿是林措說得那些話,怎麼趕都趕不走,一遍一遍的在腦子裏來回飄蕩。突然一滴滴淚滑落,滴在她的衣服,空氣裏的悲傷濃烈得令人窒息。顧半夏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那個對她溫聲細語的林措會那樣恨自己,她覺得自己並不優秀,時而任性,時而瘋癲,除了卷麵分數高一些,再沒什麼能讓人入眼的東西。其實她是想問林措自己哪裏不好的,可是看著他那般陰鷙的眼睛扭曲的笑容,她突然覺的無力起來,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家的。那個她喜歡了三年的男生,原來對她隻有厭惡,他對她的好原來隻為了以後讓自己的心傷的更加絕望。
此刻的顧半夏的心裏無疑是血流如注的,從小到大她便從未經受過這般的打擊,如今實在是有些承受不住,幾近崩潰。可是就算如此,顧半夏心裏仍有一個聲音為林措的“失控行為”辯解:他肯定是家裏發生了一些事,要麼就是遇到一些困難無法承受所以才突然這樣的,怎麼可能因為一個A大就這樣,大約是有人對他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了。借著這份揣測,顧半夏拿起手機,悄悄走向陽台撥了林措的電話,雖然她知道很晚了,但是她無法控製,現在的她太需要一個答案讓自己那顆萬分雜亂的心平複下來。
電話通了,顧半夏的心跳得異常狂亂,整個身體微微顫動,握著手機的手指泛著慘淡的白——那是骨頭的白。
“喂,誰啊?”那是林措的聲音,有種睡覺被吵醒的惱怒和沙啞。
半夏努力的平複自己顫抖的身體,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平靜。“我,半夏。”
“顧半夏?顧半夏,我想我說得夠清楚了吧。”那聲音冷透了,冷得讓顧半夏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林措,你在C市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麼事?”顧半夏聲音顫抖的問,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電話那頭有幾秒鍾的停頓,然後傳來了陣陣諷刺的笑。
“顧半夏,你以為誰都要圍著你轉?討厭你就是討厭你,還需要什麼事作為契機對你耍什麼脾氣麼。話說得那樣清楚了,還沒臉沒皮的打電話過來,怎麼,你們顧家的人都這麼沒自知之明嗎?你父母就沒教過你什麼是羞恥感麼?顧半夏,你真是可恥得讓人可笑。不會是太想我所以那麼晚打電話過來吧,顧半夏,痛苦的滋味好受嗎?”
聽著電話傳來開心愉悅的歡笑聲,顧半夏是真的絕望了,那種一筆一劃刻在骨頭上的絕望。
麻木的掛掉電話,顧半夏深深地垂下自己的頭,怔怔地站在陽台上很久都沒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