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大門的關上並不意味著黑暗的到來,巨大的升降機轎箱中的每個角落都充滿光--確實是充滿,不是語法的錯誤。轎箱大約有四分之一個籃球場那麼大,光滑的四壁上並沒有安裝任何照明裝置,但黑暗很明顯並不在這個寬闊的空間內有一席之地。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那光芒的來源--四壁。
這個轎箱並不是由傳統的合金製成的,而是一塊被挖空的巨大晶體--藍胞,被我的父親所發現於victor擴建時期,他們發現這塊晶體的時候,裏麵已經是空的了,晶體呈六邊形,但裏麵被挖空的空間卻是正方體。它原本並不被當時的人們所看中,但我的父親堅持將其帶回實驗室,並證明了這是世界上天然存在的硬度最高的材料,而且其結構異常穩定,也能夠承受極高的溫度--他將藍胞放在真空艙內用等離子割槍加工了接近一年的時間,才在外麵開了個口子,也就是現在的轎箱門。
微微的藍色光芒來自四麵八方,進入轎箱的一瞬間,仿佛藍色的溫暖海水包圍了我,上升帶來的重力將我死死壓在輪椅上,這部升降機正帶著我以60km/h的速度向地麵升去,它的動力來源是一個小型核反應堆--在victor中這已經算是非常昂貴的動力係統了,可見這架升降機的重要。
我看著飛速變化的樓層數字,輕輕哼著歌。這架升降機其實並不是通往地麵的唯一道路,還有一個垂直的巨大隧洞通向火山口的巨大湖泊,但那條路隻有我知道,這次上去也並不是緊急情況,所以我還是選擇了升降機。
不知到底過了多久,又是一陣重力壓了過來--減速了。隨著閘門的緩緩打開,令人厭惡的刺眼白光射了進來,四周的藍色光芒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我緩緩推動輪椅,來到轎箱外麵。
這裏仍是在地麵以下,victor的升降機並不能直達地麵,這是為了保護這部升降機不被不知何時落下的一枚炸彈給破壞--雖然並沒有什麼炸彈能夠毀掉藍胞。從這裏到地麵大概還有5層樓的垂直距離,這段距離我隻能爬樓梯。穿過一道道門禁,無數次的身份驗證之後,我來到了最後的一扇門前,麻木的手機械地刷卡,之後是指紋,聲紋和基因驗證。
“請注意安全,尊敬的南宮梔海。“冰冷機械的電腦合成女聲回蕩在這個金屬的牢籠之內,隨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那道隔絕我和世界的門中傳來--那是無數細小機械零件轉動所帶來的聲音,這些聲音持續了1分鍾,接著“咯“的一聲,閘門上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圓點,布滿了整扇門,絕對是密集恐懼症患者的噩夢。我搖著輪椅上前去,輕輕伸出手。那並不是黑色圓點,而是一根根從門內伸出的金屬棒,每個都是標準的1cm半徑,截麵刻著細小的0~9數字。
這扇門有兩種打開方式--一種是通過victor主機控製打開,而另一種則是在驗證身份以後,輸入萬位級的密碼,打開這道機械門。這個數字在傳承記憶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我的腦中,而現在我要做的就是一一扭動那些密密麻麻的旋鈕,輸入正確的密碼。
“真是令人懷念的場麵啊。“我將手放在木製的光滑輪椅扶手上輕輕發力,背部傳來的劇烈疼痛幾乎再次將我拉回到輪椅之中,我緊咬牙關,腿部的肌肉緩緩發力,從輪椅上站了起了。我的腿並沒有受傷,但任何輕微的移動都會牽扯到背後的詭異傷口,所以輪椅隻是一個輔助的工具,但現在,它已經沒用了。
緩緩抬起右手,又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從後背傳來,讓我幾乎眼前一黑。顫抖的手指摸索著來到第一個旋鈕處,我憑著記憶輕輕旋轉那個金屬圓柱,輕微的“哢哢“聲隨著旋轉而從門中傳出,一絲絲震動通過閘門內部的複雜機械傳到手中,我依次擰著一個個旋鈕,不緊不慢,有條不紊。
金屬的走廊深處,穿著風衣的少年站在門前,時間飛逝......
“咯!“最後一個旋鈕被擰到它所應該到的角度,門內不斷傳來“咯嚓咯嚓“的機械摩擦聲,那裏麵正在進行著一個複雜的力的傳遞,任何一個零件的失誤都會導致這個閘門無法開啟,就如同victor一樣,任何一個人的離去都會導致這台巨大的暴力機器變為一堆鏽銅廢鐵。
突然,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那一刻,像是世界突然遠離了我一樣,我呆滯地看著眼前的閘門緩緩打開,在激光武器撤去後踉蹌地向門外走去。黑暗中,一個石梯出現在金屬走廊的末端,再向上便是一片黑暗,我將手輕輕搭在石梯旁的同樣以岩石製成的扶手上,左腳輕輕踏上了第一台階梯。背後的閘門檢測到我通過之後狠狠落下,暫時斷絕了我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