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門輕一點!”二多在前麵不耐煩地叫嚷道。
青峰在緊張和恐懼的又重壓力下,混身都抖個不停。他感到莫名其妙,自己的頭上怎麼會有那麼多汗水流下來。他揮起袖子擦了一把,腳從油門上抬了起來。“輕一點試試!”他小聲念叨著。腳掌輕輕壓下油門踏板。
車動了。一點點地爬出了泥坑。
快到頂的時候,車輪又開始打滑了。輪胎的花紋裏塞滿了泥,整個胎麵都光溜溜的,附著力幾乎完全喪失了。暮非看著空轉的車輪,忍不住開始罵起來,如果遇到更大規模的襲擊,發生現在這種情況,再多十條命都不夠用的。像這樣的車跟本就無法離開公路,而他們擔負的任務又經常無路可走,漫無邊際地在曠野中穿梭。所以,他們需要更好的車,而不是這種蹩腳貨。
可現實是,有得開就不錯了!你沒有地方去夠買配件,搜集來的車,一旦損壞就隻能丟棄。或者從其它車上拆下配件來用。這些拚裝貨能開上路就已經很不錯了,能開上路,再開回居民點這完全是一個創造奇跡的過程。嗯!從這一點說,老煙就是巡邏隊的守護神。每名隊員的床頭都要貼上煙神的照片。要經常燒香供著。——當然不是真燒香,而是煙!巡邏隊交車的時候,都要離下幾包煙。
也許,並不需要供品,老煙依然能認真完成自己的工作。但誰又願意冒這個險呢!
空轉的車輪,又向泥坑裏滑了一點。正當所有人都開始絕望的時候,空轉的車輪突然停住了,青峰無可奈何卻又不甘心地猛得將油門踩到底。坑外的兩隻後輪,發出了“哢、哢”的聲響,接著毫無征兆地轉動起來。“推,快推!”暮非催促著誠烈和劉飛。
車子脫困了,好像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喜悅似的,一直不停地向前衝出幾十米。車停下後,青峰跳到車座上,無比暢快地嚎叫著。暮非真想一槍轟了他的腦袋,現在,恐怕十裏之外的暴走者都被他吸引到了。
“安靜,你這個蠢貨!”暮非向車跑去,他製止著青峰的愚蠢行為,不過心裏也充滿了喜悅。
“也許,我們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過。我們又獲得了我們的腿!”青峰仍站得高高的,洋溢著滿臉的笑容。
“那你他媽的更要低調點,”誠烈邊跑邊喘著粗氣說道,“小心死神殺你個回馬槍。”
劉飛也跟著笑起來,臉上的泥巴幹了,隨著他表情的變化,龜裂成小塊,紛紛掉下來。“你說殺什麼?”他問誠烈。
“殺個回馬槍!”誠烈說。
“回馬槍?那是什麼東西?”劉飛問。
“嗯……”誠烈有些蒙,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冒出這個詞,語言並不總是延續下來,新的詞彙不斷出現,舊的詞彙逐漸消亡,他隻是小時候聽他的爺爺有時會用這個詞。“回馬槍就是回馬槍!媽的,哪來那麼多什麼、什麼、什麼……”
他們跑到車邊,極其不滿地瞪著青峰。推這該死的車,已經把他們累得筋疲力盡,在跑上這一段,現在他們除了喘粗氣,別的什麼都幹不了了。大多和二多也湊過來。大多一直注視著草叢,他還在惦記著第一個被他擊中的暴走者。
“檢查彈藥!”暮非見他們都圍過來,於是命令道。這可不是開玩笑,而是讓每個人必須要去做。
“我隨身帶的用光了。”劉飛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那恭喜你,你之後的行動輕快多了。”暮非故意漫不經心地說道。
“可是,”劉飛的手伸向了車上的彈藥包,“我必須保證戰鬥時有充足的彈藥!”
“充足的?”暮非真得有此惱火了,“你是說他媽的充足的嗎?”
“……”
“你算過你要用多少顆子彈才能幹掉一名暴走者嗎!”暮非陡地奪過他的槍,然後用槍身貼著他的眼睛,“自由開火,是讓你自由選擇攻擊目標,不是他媽的,讓你他媽的,他媽的!使用連發模式!”
“白癡!”大多和二多同時說道。雖然他們並不關心這件事,但他們也不介意火上澆油。
劉飛漲紅了臉。他並不是首次麵對暴走者,實事上他已和他們戰鬥過無數次,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是如此緊張!也許對暴走者的恐懼,早就深深地埋進了他的心裏。那些毫無情感的殺戮機器,自己可能永遠也做不到坦然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