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長長的白雪覆蓋的宮道上,一雙深深淺淺清晰可辨的腳印,一路蜿蜒到了黑暗深處。走在最深處的那個人正是啟兒。

二更剛過,宮裏的奴才們都在各宮侍候自己的主子安寢。高牆內依稀有橘色的燈光傳出,給這安靜冰冷的夜裏憑添了幾分柔和之色。

啟兒雙腳踩在路上的積雪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小姐剛睡下,估計這一時半會還沒有那麼快醒了。她要去告訴皇上小姐是無辜的,她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皇上。

更漏聲聲,夜色愈發深沉,在這寒冷的夜裏隱藏著某種令人不安的氣息。

經過那九曲橋下,啟兒四處張望了一眼,確定沒有人跟著她,這才深呼吸了口氣,繼續往前走去。

同在這一時間,禦書房裏的燈火通明。一群人背向著門跪在了一負手身後從台階而下的人前。

龍天陵一雙清幽的眸子意味深長地凝向那一眾人,眉梢一動,朝其中一人問道:“子陽,最近南國可有動靜?”

陸子陽是朝中中書令陸原平之子,和龍天陵算得上是至交好友,五年來他以商人的身份潛入南國暗中監視南國人的一舉一動。

五年前南國人頻頻來犯,多次想要攻入東陵,都被龍天陵一舉拿下。玉硤關一戰,南國兵敗南下,龍天陵的名聲大作被先皇親封為鎮國大將軍,手掌兵權。那之後南國便再也沒有侵犯之勢。

陸子陽麵色一正,沉道:“回皇上,臣最近發現不少北國人出現在南國之中,以微臣之見南國人和北國人暗中勾結,隻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龍天陵一雙深邃的眼眸轉向窗外遙望著天際那一抹隱現的月。眸中的神色莫測,冷然道:“果是如此!”

禦書房內的幾個人都是龍天陵的親信,其中有他昔日的老師韓哲、九門提督張衍、還有剛才提到的中書令陸原平,另外一個人中年模樣,一身灰布衣衫,身形略顯消瘦。雖上了年紀,一雙眼卻含著睿色。

隻見龍天陵的目光轉向他,問道:“莫先生,你怎麼看?”

被稱為莫先生的人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山羊胡須,低頭沉思了會,說道:“草民倒有個想法。”

這莫先生並不是朝中官員,而是龍天陵昔日行兵打仗時在宮外認識的一名先生,熟識五行天相、奇門遁甲之術。龍天陵對他頗為賞識。

隻聽龍天陵輕言道。“哦?”

莫長存看了看眾人,將案上擺放的一盤戰棋中的十五個棋子擺成三行,第一行為三個,第二行為五個,第三行為七個。將其中兩個棋子捏走,將另一棋子行至空處。

說道:“古語有雲: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每說一句便捏走一個棋子,待他說完,棋盤上隻剩一顆黑棋。

原本麵帶疑慮的眾人見此皆露出一臉恍然大悟之色。隻聽陸原平道:“莫先生的意思是說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莫長存點了點頭道:“沒錯。”

九門提督張衍一拍手道:“好,不如咱們現在就來個攻其不備,把他們打個措手不及。”

龍天陵低頭靜看了看書房內的暖爐,思索了片刻,神色恢複了清明。道:“不可!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若如先生所說其為下策!”

莫長存思慮的點了點頭道:“皇上言之有理。”

這時候韓尚書韓哲卻站了起來,說道:“稟皇上,若說上兵之策微臣倒有一計。”

眾人一聽目光都轉向他,隻聽他道:“微臣聽說,西突太子軒轅逸對佟妃有所覬覦......臣以為,可以美人之計誘......”

龍天陵聽到佟妃兩個字的時候,眉頭微皺。再一聽後麵,一張清俊的臉上頓時冷了幾分,麵色明顯有些難看。

禦書房內鴉鵲無聲,韓哲抬眼看了看皇上,隻見他鐵青著臉,削薄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冷意。薄唇微吐,一字一句道:“韓尚書這是要朕背信棄義?”

韓哲一聽麵色一僵,忙朝他跪了下來。“皇上息怒,微臣並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微臣覺得皇上可以利用佟妃娘娘作為敵方誘餌。”

龍天陵的麵色愈發難看,一手將案上的茶杯掃落。“給朕閉嘴!”

韓哲肩膀一顫,隻覺得一股寒意由腳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噤若寒蟬。

眾人皆是一怔,全數跪下。“皇上息怒。”

龍天陵冷然一笑。反道:“朕現在還不需要利用一個女人來幫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