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房間厚重的窗簾,朦朧的點上了我的眼,微微的不適感讓我睜開了雙眼,下意識習慣的用手摸摸邊上的小寶,突然滯住,邊上沒有小寶。
我心裏一陣驚悚,一股受潮的棉被的味道吸入鼻腔,雙眼感覺到暗,黑,過了會兒才適應。發黃的枕頭,潮氣的被褥,腳邊似乎有個不明物,翻身起床發現是妹妹。
妹妹?這是妹妹麼?怎麼還是小時候的樣子,瘦瘦的永遠長不胖的小妹,一頭發黃卻又很濃密的頭發,睡得正香呢,小嘴還發出因為我掀翻輩子帶來寒意的嘟囔聲,轉眼又睡過去了。
我驚嚇不已,夢嗎?我伸出手猛掐自己的臉,吸了口氣,真切的感覺到疼,眼睛突然盯著自己的手,小小的巴掌,一點點大,再看看周圍哪還有什麼陽光?一片昏暗,透過漏雨的瓦縫,一絲朦朧的清光流瀉。
我,我又回到了童年?難以置信,我笈上床邊的鞋子,迅速的打量了起來,按著前生的記憶,摸到弟弟們睡的房間,他們睡在隔壁,拉到了樓梯邊上的燈繩,一下子昏黃的光暈籠罩著我。
我看到了床上熟睡的3個弟弟,床邊老式的木頭櫃子,那是太奶奶裝衣服的櫃子,平時我們喜歡在那藏貓貓。再來是一個大米桶,裏麵是我們家吃飯的口糧。
輕輕的走到隔間,兩個房間是通的,沒有門,我和妹妹睡的床在最裏麵,床邊是太奶奶上香的大條桌,條桌上的香爐裏還有昨夜點的香還在微微冒煙,桌上還有太奶奶請的觀音,敬水的小杯,靠牆的角落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器皿,缸啊盆啊什麼的,裏麵還有水。
我們家這時侯還住在老房子裏,因為鄰居修了新房有一麵牆體是和我們家共有的,那麵牆因為不接縫時常漏雨。我們家也是前半部分是水泥的,後半部分是木頭的。
望著眼前的一切,我迷糊了,我不是帶著小寶在睡覺麼?早上大寶被老公送去上學的時候還跟我說媽媽再見來著,怎麼我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目前我還不知道到底回到了什麼時候。
一陣涼意席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時床上的妹妹坐了起來,揉著迷蒙的眼睛,迷糊的望著我:“姐,你在幹嘛呢?怎麼醒這麼早?”說著要下床,我連忙衝了過去,抱住妹妹,問,“妹,你幾歲了?”妹妹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但還是回答了我的話:“姐你怎麼了?睡覺能忘記我幾歲了?我今年都8歲了,馬上過年了,過年我就9歲了。”似乎還怕我懷疑的伸了伸她那小胳膊朝我揮了揮。
我愣住了,妹妹8歲,那我就11歲了,妹妹比我小3歲的,原來我是回到了20年前了。看著妹妹突然想到妹妹17歲那年也出門打工了,後來遇上了她的老公一個南省偏僻農村的男人比她還小一歲,20歲的時候嫁給了他,後來聽老媽說她過得非常不好,年紀青青就生了3個小孩,一臉的憔悴。
想到這些我走上前,摟過妹妹心疼的看著她,心想一定不要讓妹妹再像前世那樣過得那麼辛苦了。妹妹顯然不知道我在想什麼,隻是被我突然的動作嚇到了,睜著迷蒙的睡眼看著我,我才不管呢,我隻知道我以後要好好疼她。既然老天讓我重新活一次,我就要好好努力的生活,改變我前生的遺憾,隻是我的老公和寶寶們怎麼辦呢?突然不見了媽媽要怎麼辦啊,小寶才15個月大呢。
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既然來了,隻能先活著看看了,我前世的懶細胞適時的發揮了作用。不想了,看看天也快要亮了吧,我跟妹妹說,我們起床吧,反正天也要亮了,小時候的妹妹很聽我的話的,也跟著我穿起了衣服默默的起床了。
根據前生的經驗,爸爸媽媽現在已經去上班了,爸爸在屠宰場工作,性格有些弱,可是喝了酒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經常借酒發瘋,平時不敢對媽媽說的都敢對媽媽吼出來,還會打媽媽。
那時的我不能理解爸爸,經曆了前世,我知道爸爸那是因為生活的擔子重,壓力大導致的。媽媽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去縣機構上班,還在爸爸單位批豬血賣。剛開始的時候媽媽賣的豬血都是不要錢的,爸爸幫忙裝的,後來爸爸單位裏有個領位的家屬見了眼紅,她也賣。爸爸單位的人就說象征性的給點錢,一塊五一盆,媽媽把它切成豆腐塊那麼大小賣,3小塊賣5毛,一盆也能賣個7、8塊錢,就是比較辛苦,每天都和爸爸3點多就一起起床了。
早飯一般是我們自己煮稀飯就鹹菜或者前一天晚上吃剩的剩菜。想到這,我趕緊和妹妹下了樓。
下樓時踩在吱吱呀呀的木質樓梯上,熟悉的家的感覺撲麵而來。下了樓,我有點生疏的看著妹妹熟練的把牙膏擠好,看我愣著也幫我擠了遞給我。我可愛的妹妹喲,我接過來和妹妹打開後門,站在後門的下水溝邊上開始刷牙。
這時天也一點點的亮了,隔壁也有動靜了。各家後門邊都有相通相連的下水溝。鄰居家的婆婆嬸嬸叔叔伯伯也都開始洗刷了。因為含了一嘴的泡沫,我沒有和鄰居們打招呼,就和妹妹進門,開始燒洗臉水。
這個時候太祖母還在,我們家一樓就是個老大的廚房,有口大灶,那是太祖母用來燒飯的。靠門的這邊有一個單獨的簡易灶,其實就是個小火爐,還有一個煤爐,裏麵有老媽燒好的水。水一直坐在火上還是熱的,我從臉盆架上找了個臉盆。和了點冷水,倒上熱水,開始洗臉,招呼妹妹一起洗好後。
我跟妹妹打了聲招呼,去樓上抓了點米,淘好,把煤爐蓋揭了,把煮粥的小鍋放好,放米進去,開始煮粥。等我把這一係列的動作都做好後,我感覺我仿佛從來不曾離開過一樣,那樣的自然順暢。心裏暗鬆了口氣,還好都沒忘呀。
妹妹去樓上叫弟弟們起床了,現在是冬天了,還好這個縣城三麵環山,冬天也不是很冷。我隻穿了個毛衣和秋衣,也不甚冷。過了會,太祖母咳嗽聲響了起來,廚房裏還有間小單間,是太祖母的房間。
一陣悉悉索索後,太祖母也走了出來。看著太祖母,我不自覺的有淚盈眶。太祖母是在97年過世的,現在才93年。當年太祖母身體極好的,隻是臨去世前半個月摔了一跤,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就過世了。
從前我是極不喜歡她的,可是她過世的那個下午等我回家看到家裏掛起的白布,想著太祖母總是寒子寒子的叫我。雖然她最喜歡弟弟,但是我這個長曾孫女也是很疼的,平時沒少給我吃她攢下的零食。
我哭了一下午,那時候最多的感概是身邊第一個親人的離去,那種無奈與不舍。沒想到老天讓我重生,看著眼前活生生的太祖母一時無限感慨。心想這一世我一定不要讓太祖母那樣離開我們。
想到這,我上前扶了把太祖母,誰知太祖母馬上就把我的手甩開了,嗔怒的說:“我很老麼,不用你扶,今兒天有點冷,你怎麼穿這點就提溜出來了啊,別凍感冒了要打針的,那又要花很多錢的,你媽上哪找錢給你看病去呀。”說完轉身忙開了。
我聽了哭笑不得,但是聽到那久違的嘮叨聲,我卻感覺有種異樣的幸福在滋生。我突然感覺能重新活過,也好。
弟弟們都起來了,齊齊的大喊了聲姐,都蠻奇怪平時都睡晚的姐怎麼這麼早就起了。他們怎麼知道我是重生後的姐姐呢。看他們都在洗漱,我趕緊打開那個好多油漬的碗櫥,看看裏麵有沒有剩下的菜可以下稀飯。
果然有啊,童年生活中每日必見的醃菜,好大一碗的在那呢。我把醃菜端出來,把碗筷擺好,叫太奶奶吃飯,太奶奶邊在那個大灶生火,邊不耐煩的說:“我才不吃你那的,你們吃的豬油,不幹淨。”我想起來太奶奶是吃素的,吃了好多年了,平時都是自己動手煮飯的,說我們的飯菜吃了對佛祖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