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這樣了嗎……”寂靜的夜晚,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
在那個幽閉的小石室裏,在那點微弱的燭光照耀下,女子那雙被上神精心雕琢的美妙星眸,如同被黑夜籠罩著的大海,平靜安然,沒有一絲起伏。
若是有最近那麼幾個含笑死去的人在場,定會發現這模樣,這星眸,正是那以媚笑攝人心魂,殺人無形、閻羅殿四大護法之一的夢籮。隻是那雙星眸卻又是那麼清澈,竟倒映出了簾後那英俊挺拔的男子的身影。
簾後,是一名麵帶修羅麵具、身著夜紫色絳金服的男子。聽到夢籮的話,他抿了抿唇,默然,半晌才言道:“太子如罌粟花一般讓人甘願含笑吞下也不舍傷害分毫,我曾多次派人潛伏在他身邊,妄想取他性命,隻是沒想到她們竟都一個個動了真情,甘願吞毒自殺都不願傷他分毫,派出你也是迫不得已,可走到如今也隻能想到以毒攻毒這一下策了。”
言畢,卻撫了撫左手大拇指的白玉扳指,隱約歎了口氣:他座下的幾位女子,隻有她功夫最到家,那一顰一笑,世間有誰能擋,就連那媚骨天成,都是無可挑剔的,隻是,是他把她寵壞了,不曾想想他為閻羅殿殿主,卻獨獨對她有了幾分例外,一直想著在他成就霸業後便與她成親,為何會有這番周折?也隻能到以後再來彌補她,他相信,她定然是明白事理的。
“如果我同她們一般呢?你就如此確定我不會愛上太子?”夢籮猛地抬頭,有些固執地反駁。
“你生性淡薄,不會的……”男子手上的動作突然一滯,有幾分猶豫地回答,這個答案連他自己都不信服。
生性淡薄?生性淡薄就沒有情嗎!嗬!原來他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夢籮突然覺得有點諷刺,嘴角露出淒涼一笑,原來多年來他始終認為自己是這般,難怪,難怪……
“我知道了。”似乎不帶任何一絲感情的回答,夢籮嘴角勾勾,看起來又有幾分失落。
在這個幽閉的小石室中,這句話不斷地回響,如重錘般,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的心上,幾乎幾乎喘不過氣來。
石桌上的燭光跳了幾下,簾子竟無風自動,夢籮明白,他氣息不穩,覺得莫名其妙,卻也無詢問之意了。
“你可以……”不去的,三個字還未消散在空氣中,卻被她冷言打斷:“主人放心,屬下定會完成任務的。”說罷便毫無留意地轉身離開,獨有轉身時一滴清淚悄然落下。
主人?屬下?這種陌生的稱呼已多久未曾從她口中聽到?嗬!男子冷笑一聲,悲慘淒涼,望著她毫無留戀轉身離開的背影,渾然不覺,有什麼東西已悄然改變,從手指間滑去,想抓,卻無從下手……
夢籮,夢籮,到頭來終究是一場夢,無論你怎麼等待,怎麼努力,還是那株不會開花的綠蘿,即使常綠又能如何,苦苦等待沒有結果,靜靜守候卻不被知曉,是苦悶,還是一時迷茫,那是否該醒了?夢中綠蘿,終究是夢。
夢籮站在一座高樓樓頂,將這京城夜景盡收眼底,隻是眸中那濃濃的,散不開的悲傷是在為什麼?
不遠處一座高樓上,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在這黑夜中尤為顯眼,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夢籮的背影,明明是那麼美麗的一個背影,為什麼,卻上下都彌漫著一種感染人的悲傷呢?
男子抿了抿唇,才想上前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了動作。
“尉煦!”一道響亮的男聲響起,白衣男子知道是好友來了,正欲轉身離開,又偷偷瞥了一眼那不遠處的女子,恰巧她也轉過頭來,四目相對,有種異樣的感覺在心中蕩漾開來,在皎潔的月光下,仿佛永恒……
兩人幾乎忘了時間,剛剛出聲的男子見好友遲遲沒有下來,便實現輕功越到樓頂,他也看見了夢籮,一時恍惚,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瞳孔猛的放大,才想追上前去女子卻似乎受驚飛走。
君尉煦從未見過這個被譽為天才的少年大將軍,他的摯交好友曾有過這般異樣的反應,眼神暗了暗,有些讓人不明所以。
“怎麼了,墨灼?”君尉煦開口問道,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夢籮所站的地方。
雲墨灼搖了搖頭,回道:“沒什麼,隻是覺得有點眼熟罷了,走吧。”
話落幾道殘影閃過,獨留一地月光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