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全世界最愛你(2 / 2)

而英看在遲銳挺直的背影消失在一排路燈之下,就像一個年輕的女戰士緩步踏上征途一般。剛剛邁出去的腳步也生生地頓住了。

麵前的路燈車燈流光溢彩,恍惚間遲銳看見高三那個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寫著理綜試卷的自己。多少次遲銳取下體溫計,水銀總是定格在37°5上不下來。醫生說不是病,隻是壓力太大了,問遲銳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遲銳能有什麼心事呢?隻是每次回家的時候總會看見一群擠在家門口要債的人,也總是在半夜被母親的哭聲吵醒,然後一個晚上都睡不著,披著衣服起來一遍遍地做著買回來的數學理綜習題。寫到眼睛酸澀,腦袋發疼可是一放下筆母親站在太陽下賣衣服的樣子就浮現在自己麵前,一躺在床上,就是父親開了一個晚上的車累的直接在車上睡著的樣子。每次走到少兒興趣班門口,遲銳總會想起來弟弟抱著畫板說:“姐,我還想去畫畫,可是我媽說沒有錢了。”

遲銳和爸媽的電話內容十分簡單:“遲銳,最近怎麼樣?”

“挺好,不用你們擔心。”

然後不管當時好不好,遲銳總會在接完電話之後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頭頂大廈上巨大的LED顯示屏正播放著浪漫唯美的世紀婚禮,白色的建築,西式的洋房,潔白的婚紗和白色的燕尾服。新娘的笑容幸福甜蜜,手中的捧花高高揚起被一群單身的女眷瘋搶;新郎攬著新娘的腰,輕輕落下一個吻,畫麵定格,背景旋轉,幸福被拉得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

而這種幸福遲銳曾經也幻想過。她希望有一天英優雅的像個紳士,眼中帶著寵溺從父親的手中接過穿著婚紗的自己。然後再神父麵前起誓:從這一刻開始,互相敬愛,分擔彼此快樂憂愁,相互扶植,共同奮鬥,彼此寬容,把唯一的愛情和幸福留給彼此。

然後兩個有一個小家庭,遲銳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一邊照顧著爸媽一邊被英照顧著。遇到了不開心地事情就跑去找英發牢騷,看到漂亮的衣服就撒嬌讓英送給自己。

這是這種願望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實現呢?或者說遲銳開始懷疑是不是永遠也不會實現了。

轉身,遲銳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熟悉的溫度頭頂上傳來的還是熟悉的聲音:“你怎麼能這麼倔強?”

遲銳不說話,任由淚水在臉上流淌。是啊,什麼時候自己變成了這樣?

“遲銳,你知道嗎?你就像沙漠裏的仙人掌,插在哪裏都能活。身上裝著刺,保護了自己也刺走了想要關心你的人。看著你這麼堅強這麼獨立,我又羨慕又擔心。我擔心你哪一天不再需要我的關心,不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小世界裏,用厚厚的冷漠包裹著自己,不讓任何人靠近。”

昏暗的燈光打在兩人的身上,仿佛末世紀的舊報紙一樣,泛著柔軟的黃色,帶著淡淡的悲傷。

遲銳沒有回答英的話,她隻想就這樣沉默著一直到世界的盡頭。臉貼在英的胸膛上,耳邊傳來咚咚的心跳聲,規律而有力。

“你總說我不了解你,可是每次你寧願躲在背後偷偷地哭也不願意告訴我。給我一次了解你的機會好不好?”英捧起遲銳的臉龐,輕輕地落下一個吻:“給我一次機會,相信我,我一定是全世界最愛你的人。”

愛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那麼辛酸那麼苦痛,隻要還能握住它,到死還是不肯放棄,到死也是甘心。

一個可以對你說他是全世界最愛你的人,即便前麵是萬水千山,遲銳也願意去嚐試。即便已經在這條道路上筋疲力盡,隻要愛你的人說一句我願意,給一個機會又何妨?

何況那個人是英,是溫柔的,一心隻愛著自己的,把自己當做唯一信念的英?

“好!”遲銳回答的很肯定。

英的臉上綻放出一個滿足地微笑,像孩子得到夢寐以求的禮物一樣。

“我多希望你永遠都是這樣的笑?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這樣笑著。”遲銳摸著英的臉,說出了她心中最原始最期待的願望。

“我生命裏的溫暖就那麼多,全部給了你,若是你離開了我,你叫我以後怎麼再對別人笑。”

遲銳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了英的唇。或許她已經得到了英全部的愛,真的不該奢求那麼多。

看著擁吻的兩個人,李逸風自嘲一笑,轉身把手裏的傘扔到了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