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泠煙並不生氣，她將披風攏起坐在玉無凜身邊笑道：“哦，這是為什麼？”她偏著頭，像個鄰家小女孩一樣看著他道。
玉無凜心下一滯，他沒想到這一生自己還可以與她如此平靜的說話。他看著風泠煙道：“雲夢的聖女，大宸的郡主，這次事件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風泠煙撐著下巴笑得溫軟：“我隻是覺得無聊，來看看戲而已。至於唱戲，那可不是我擅長的。”
“是麼？”玉無凜看著東方的天空淡淡道，那邊一輪彎月已經升了上來，淡淡的銀光傾瀉了整個大地，說不出的唯美。半晌後他輕聲道：“你在人世間漫不經心的布局，可想過有朝一日也會成為他人的棋子？”
風泠煙覺得玉無凜話裏有話，她輕笑道：“那得看我願不願意，這世上無人可以勉強我。”她想從玉無凜口中套出話來，可惜玉無凜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他看著麵前言笑晏晏的女子淡淡道：“你來幹什麼？”
“來看看你，本來我打算要你的命，可是後來一想還是這樣比較好，你將帶著你永遠無法實現的壯誌折磨一生，然後痛苦的死去。”輕輕柔柔的語氣，說出的話卻是刻薄之極。
“你還是這麼惡毒。”玉無凜淡淡道：“你知道麼，第一次見麵我就很討厭你，這種討厭沒有任何來由，就向光明討厭黑暗一樣。看到你就像看到玉無殤，我總想著如何撕下你們臉上那惺惺作態的麵具，露出最真實的表情。”
風泠煙淺笑道：“我就是這樣惡毒，我也從未掩飾過它。至於麵具麼，這世上誰不帶著假麵呢？”隻不過有的人能夠剝除下來罷了，而她的麵具早已和血肉黏在一起，強要撕除隻會鮮血淋漓。
玉無凜斜睨她一眼道：“你來不光是說這些話的吧？”
“你為什麼欺騙楚湲？”風泠煙沉默了片刻淡淡道。
玉無凜好像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他看著風泠煙似是不敢置信：“聖女好歹也處於一國之尊，難道沒聽過謀取天下者，萬物皆為棋子麼？”
“聽說過，隻是沒想到感情也會這樣，你們人類真的很複雜。”風泠煙有些感慨道。
“人類，莫非你......”玉無凜看著風泠煙不說話了，風泠煙看著他輕笑道：“你說呢？”
她的話意味深長，玉無凜反而不確定了，他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不由哈哈一笑道：“我是輸了，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玉無殤真的贏了麼？”
風泠煙看著他淡淡道：“你說的什麼意思？”
玉無凜卻不再說話，半晌後他淡笑道：“像你這樣無心無情的女人，玉無殤愛上你注定是他一生的劫，一生的痛。”
風泠煙看著遠處的玉雪城沉默不語，夜風吹來，將她的衣袂隨風掀起，她輕笑道：“這就不勞恒王關心了，恒王有機會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她說著攤開纖細白皙的手掌，掌心上一粒丹藥嫣紅似血，還發著淡淡的幽香。玉無凜看著她的掌心心下了然，他淡淡一笑道：“聖女對我不放心。”
風泠煙輕笑道：“我向來隻對死人放心，但我發現你活著似乎更有趣。”但是風泠煙從不留後患。
玉無凜盯著她的眼神看了好半天，突然他伸手將藥服下輕哼道：“本王會活著，看著你們一步步走向毀滅。”
“那我們拭目以待。”風泠煙笑的異常溫軟，兩人坐在高崖之上，就像一對神仙眷侶，可是說出的話卻各有玄機，殺氣四溢。
風泠煙眉眼含笑的看著玉無凜，一雙眼眸若水生輝，隻是那眼底卻隱現寒光。她看著玉無凜笑道：“恒王知道自己為何失手麼？”
玉無凜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淡淡道：“不外乎是雲族罷了。”
“雲族出爾反爾，才導致恒王失利，王爺就不想再次東山再起麼？”
玉無凜看了風泠煙半晌笑道：“聖女說這麼多，不過是想知道幕後的主使罷了。我可以告訴你，我也不知。”
風泠煙聞言並不失望，她淡笑道：“沒關係，我很快就知道了。”
她說著站了起來，玉無凜看著站在山崖邊上的女子，紅衣獵獵而舞，雪色的披風也隨之揚起。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女子，自己終其一生也趕不上，可笑自己還想著將她除去。
風泠煙站了會看著玉無凜輕笑道：“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她說著便離開了山崖，一襲紅衣在風中搖曳出絢爛的弧線。
玉無凜沒有起身，他轉過身來目送著閑庭信步的女子的背影，突然間他想起了很多，高樓之中的淺笑盈盈，皇宮之內的唇槍舌劍，天外天的宴會等等......
自己與她好像沒見過幾次麵，她卻那樣深刻明亮的存在於自己的記憶中，有一種女子生來就是被人所記住的，她就是如此。即使討厭，也抹不去對她的記憶。
......月覺得俺家閨女越來越邪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