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傍晚,桃夭鎮裏來了一對璧人,其中的男子身著墨色的雲錦長衫,上麵用銀線繡著瀲灩的曼陀羅花。墨發用一根絲帶輕輕束住,其餘的傾瀉而下,他的臉上帶著一張銀色麵具,上麵開滿了曼珠沙華,使他於優雅矜貴中添了一絲神秘,他的神色淡漠疏離,惟有在看向身旁女子時才會帶著溫情。
男子身旁的女子身著一襲紅色的蓮華千水裙,裙擺處用金線勾勒出神秘幽玄的圖案。衣袂輕軟,魅若流雲,她恍如天際的一縷風,黃昏的一抹煙,觸不著抓不住,充滿了虛幻迷離的感覺。
她拉著男子的衣襟,淺笑盈盈的看著玉無殤,那笑容在對著男子時多了幾分真實,少了幾分縹緲。
兩人漫步在夭夭桃花林裏,引來許多人的豔慕與驚豔。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旖旎夢幻的一幕驚豔了無數人的眼球。
風泠煙伸手接住一片飄飛的桃花把玩,她轉身看著玉無殤輕笑道:“這時節怎麼會有桃花呢?”這個時節已經近於深秋,沒想到還有桃花盛開,這倒引起了風泠煙的一絲興味。
她一轉身時正好觸到了一簇花枝,滿樹的花朵簇簇而落,瞬間就落滿了她的肩頭。隔著繽紛花雨,那張清透的容顏也似染上了桃花的香氣,令人醺醺欲醉。
清顏動國色,花雨滿肩頭。
玉無殤看著這一幕不由癡了,他突然想起暮春時節仙吟山上,紅衣女子坐在一簇桃花樹下,眉目含笑地看著他緩緩走來,那時他覺得她的風華無人能及。
如今再看來,當初那個不可碰觸不可捉摸的女子是如此真實,真實的他有點兒害怕,怕這隻是自己做的一場旖旎的夢。
風泠煙本來在問他話,等了好半天沒有得到回答,她抬眸去看玉無殤,正好看見他癡纏戀慕的眼眸。風泠煙有些微微的怔神,這個男子是何等的不安啊,可是他即使不安,害怕,也從未想著將自己囚禁起來。他任自己前行,然後獨自品嚐著苦果,一個人默默地追著。
她有些心疼,緊緊握住玉無殤的手,看著他輕聲道:“今生我再不會放開你的手。”
玉無殤回過神來寵溺的摸摸她的頭發道:“我記的這句話了,泠煙可不要食言啊。”
風泠煙輕叱一聲,玉無殤看著滿樹妖妖桃林溫聲道:“這裏地處深穀之中,溫度較高,加上流嵐城附近的瓊依山,導致這裏溫度與其他地方不一樣,所以這裏這個時節才會有桃花。”
“瓊依山怎麼呢?”風泠煙好奇地道,她知道瓊依山就是她與玉無殤那些日子逃亡的山林,在仙吟山後麵一片連綿起伏,不知道有多少裏。
玉無殤溫聲道:“傳說瓊依山下是一片火海,那裏有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
“你還真相信?”風泠煙有點不可思議,按理說玉無殤已經沒有了上一輩子的記憶,他怎麼會信這些鬼怪事情。
“我相信,這世界上的事有些就是無法用正常現象解釋,就像我遇到你,愛上你,也許就是上輩子注定好的。估計上輩子你丟下我自己跑路了,所以才害得我這一生使勁在後麵追。”
他的一番話語本是開玩笑,風泠煙卻想起了上一生的事,她抓著一株桃花輕笑道:“那你嫌累了嗎?”
“為你無悔。”玉無殤看著紅衣濯濯的女子認真道。
風泠煙看著他嫣然一笑,笑容是從未有過的美麗,她轉身看著滿地桃林笑道:“很美。”她也不知道是說桃花美還是他的話美。
玉無殤看著風泠煙的側臉,眼角勾起了一抹溫柔,這時候的她真的很像一個小女孩,溫婉,靈動,不似以往那樣不可捉摸。他如此想著,和風泠煙並肩穿行著這片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