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可惜什麼?”
連卿鬆開手,笑容似清淡飄散的雲,“可惜你是女兒身。”
我冷笑,“大王是見到稍有姿色的男子便會動心麼?”
連卿有絲意外,道:“吾之意豈是你可揣測,告訴你也無妨。吾的十一看上你了,若非你是女子,吾便把你送他養著開心也無妨。故而,吾方才歎了聲可惜。”
我瞪著他,對他這副將我當成局外人的姿態很怒,分明我才是和景玉最親密的人,哪怕他們有過什麼,至少,景玉如今隻是我的。
我道:“他從來不是你的!我來這裏便是要帶他離開!”
連卿笑道:“十一昨兒剛提出離開的事兒,你便來了。這下,他倒是不用急著走了。”
我怔住。
連卿又道:“十一早已與吾簽下了賣身契,吾若不同意,他無法離開。隻是十一心有所屬,這倒著實讓吾頭疼了些。”
我道:“你有那麼多男人,還缺景玉一個麼!他欠你的,我替他還,隻是你必須放了他!”
對著一個男人說出“你有那麼多男人”這種話,我心底生出絲奇異的荒謬感。
暗戀的人被個小學弟奪走便罷了,為何如今連景玉都被眼前這個笑得閑適悠然的男子給奪走?
連卿道:“吾之心頭愛豈可割舍,十一斷不能讓予你。”
我怒道:“你不讓,我便搶!”
對待情敵,氣場一定要強,我努力做出一副淩然高傲的姿態。
奈何,連卿仍是溫溫淡淡,沒把我放在眼內,他勾唇淺笑,道:“吾改變主意了。”
我驚喜道:“你決定讓我帶景玉走?”
連卿緩緩一笑,道:“吾不讓你走了。十一為你而生了去意,若你呆在吾身邊,他自然也得守在吾身邊。”
這個邏輯倒是……沒錯!我冷笑,“你以為我會呆在你身邊?”
我就差再加上一句“做你的春秋大夢!”。
連卿的笑容微含深意,他道:“吾自有辦法讓你比小貓還要乖巧。”
貓……很乖巧麼?為何我想到的卻是張牙舞爪這個詞……
連卿的袍袖如同風一般飄在我臉上,冷冷的幽香一縷縷地縈繞過來,我的力氣如同被抽走般漸漸流失,神誌徹底消失前,我道:“你丫的暗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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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任何事情,包括自己的名字,醒來那一天,我迷茫而呆愣地坐在榻上。
一個長得極好看的男人告訴我,我名為十二,摔傷了頭所以失憶了。他是我的主人連卿,我是他的仆人十二。如此定義,便是我們的關係。
他將我交給一個俊俏的少年,少年告訴我,他叫飄花,以後便是我的小侍。
在他帶我去十二宮的路上,十二宮也就是連卿分給我的宮殿。我問飄花,“小侍是什麼?”
飄花想了片刻,道:“與仆人的意思差不多。”
我困惑,“我是仆人,怎麼你還是我的仆人?”
飄花愕然半晌,找到解釋,“住在清水巷內的皆是主子,十二姑娘住在十二宮,自然也是我的主子。”
我依然明白了,原來主仆也是分等級的,說不定還會冒出個飄花的仆人來呢,我這般說了,飄花便訥訥地道:“我這等姿色豈會入了大王的眼。”
我由此得出,我姿色甚好,是以入了主人的眼。我有些憂愁的是,自從那日在主人宮內醒來見了一麵,他便再沒來找我。
我整天呆在十二宮內,在椅子上一坐便是一整天,飄花說坐多了不好,讓我站會兒,我便又改成一站一整天,飄花索性不管我了,隻望著我直歎氣,道:“十二姑娘也太呆了些。”
我則瞪著他,道:“主人沒吩咐我做任何事,我便什麼都不能做。”
有一天,飄花說怕我悶壞了,把我拖到台階上曬太陽。我站在台階上,注意到樹上有個小窩,忍不住生出了爬樹的衝動。沒有主人的命令,我自己爬上了樹,掏了那個窩,在樹下捧著我窩中取出的蛋,呆呆地笑。
“十二,你怎麼搞成這副髒兮兮的模樣?”溫和含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抬頭望見了連卿俊美的臉,手中的蛋掉下去,摔爛了。
我低頭,歎道:“蛋碎了。”
連卿沒答話,我看見他的臉色有絲奇怪,忽覺自己的錯事,忙道:“主人,我不是故意爬樹的,隻是一時想看看那個窩裏是什麼東西。下次沒有你的吩咐我絕對不會亂動了。”
連卿忽而笑了,他伸手從我頭上拈下一片樹葉,道:“十二真是個聽話的小貓。”
主人在誇我!主人好溫柔!
我的眼睛發光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