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中老人搖頭一笑,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趙昊長呼了一口氣,輕輕一笑,道:“弟子這輩子,其實,很值了,穎兒和慧兒雖然都是女人,但畢竟不是笨人,而且有正心訣在身,縱然我走了,她們一定也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你覺得,你走了,她們還能開心得起來麼?”天中老人輕聲道。
趙昊怔了怔,天中老人已接著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當年我和你阿姨分別之後,你阿姨找了我五十年,整整五十年。”
天中老人枯槁的臉上,忽然間就滿是心痛和愧疚,道:“其實,在她來天中山找我之前,在我已長達百歲、自覺無惑的人生中,我從來沒想過,這世上居然會有這麼堅毅、這麼執著的女人,我也從未想到,這世上居然會有這麼堅韌的一段感情,我更想不到,我居然能這麼幸運地擁有這樣一段感情,可以得到這樣一個女人的真心。”
“所以,當我看見她的時候,我的心中隻有愧疚,有段時間,我甚至覺得自己無顏活在這個世上”,天中老人搖了搖頭,道:“我無法原諒自己,曾經負過這樣的一個女人,曾經負過她這樣的一段真心。”
“如果時間真的可以重來的話,我寧願不要正心訣,寧願不管這個世上所有的一切,隻要能夠……能夠在她身邊,就好。”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藥,永遠都沒有”,天中老人笑了笑道:“其實,我前段時間離開天中山,前往十萬大山的時候,特意回去看了她一眼,她現在已經不在了。”
“不止她不在了,就連當年那三個女孩也都不在了,我曾經用兩年時間保護過的村莊,如今已成了我的陌生地,我所惟一認識的,隻有她的名字。”
“她,此生未嫁,硬是用她那雙三十六碼的小腳,幾乎走遍了整個夏國,整整尋找了我五十年。”
趙昊心中一陣淒然。
柴菲不知何時,也已走回了兩個人的身旁。
柴菲望著趙昊,忽然癡癡一笑,笑著笑著,不知為何,趙昊忽然間就看見了柴菲眼中的淚光。
柴菲從來不是一個輕易掉淚的人,天中老人和那女孩的故事,顯然觸到了柴菲悲傷的點。
趙昊知道,某種程度上,柴菲和他師娘,正是同一種人,心誌之堅毅,遠超尋常的人!
柴菲顯然在故事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天中老人卻已將目光轉到了趙昊的身旁,道:“很多時候,這個世界給我們的,遠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多得多。”
“所以,在你還沒從這個世上消失的時候,你永遠不要以為,你處理好了你的身後事,更永遠不能小瞧,你喜歡的人對你的感情!”
“所以,昊昊,你絕對不能死,師父也一定不會讓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