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菲早已淚流滿麵，那雙原本就不小的眼，此刻睜得很大，淚水不斷從雙目中流出，幾乎完全打濕了臉上的口罩。
柴菲的臉，分明在微微顫抖。
“菲菲，人這一生，各有天命，活到這一步，有你們兩個好女兒，有這一片基業，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柴榮華的話語雖然有些吃力，但還算清晰。
柴菲終於開口說話了，就用那雙讓人心碎的淚眼盯著柴榮華，道：“爸，我讓您告訴我，您是不是自己想要走的？”
柴菲似乎已看出來了，柴榮華是自殺而不是他殺。
柴榮華眼角肌肉跳了跳，嘴角又冒出了一串血泡。
柴榮華雖然沒有說話，柴菲顯然已感覺到了什麼。
“爸，您今年才五十歲”，柴菲似乎已有些語無倫次，道：“您……您就那麼舍得我和小菲麼？”
柴榮華喉頭跳動了一下，緩緩道：“我不死，柴家保不下來，無論是小菲的病，還是前天晚上的那個人，都……都不是無緣無故的”。
那些事情當然不會是無緣無故的，究竟是什麼，沒人比柴榮華更清楚。
“有今日之報，也是我命該如此，隻能怪自己當初站錯了隊，跟錯了人，怨不得他人”，柴榮華的語氣居然很平淡。
柴菲已收住了眼淚，胸脯在劇烈起伏。
柴榮華接著說道：“趙昊是一個有本事的年輕人，也是一個好人，我相信，我一定看不錯的”。
柴榮華看人的角度，顯然和柴菲、柴亦菲都不一樣。
首先，柴榮華是一個男人，其次，柴榮華是一個成大事不拘小節的男人，而柴亦菲明顯更注重小節。
一個同樣的人，在不同的人眼中，顯然會有很大的不同。
“我相信，有他幫你們，你們一定可以會好好的”，說話的時候，柴榮華望了一眼趙昊，又望了一眼柴菲。
趙昊衝柴榮華點了點頭。
柴榮華突然吃力地拿起柴菲的手，將她的手和趙昊的手放在了一起。
趙昊心跳一滯。
柴菲明顯也麵色一變。
趙昊可以感覺到柴菲的手顫動了一下。
但，柴菲沒有掙脫。
這原本即使是死，也不願意讓男人碰一下的天之驕女，在這種情景中，終於選擇了妥協。
估計，柴榮華並不知道，柴菲曾經說過“寧死也不願意被男人碰一下”那句話。
但，趙昊知道，柴榮華一定能感覺到，柴菲對男人是有種抵觸情緒的。
所以，柴榮華明顯是在向趙昊示好，也在拉近趙昊和柴菲的關係，想來是為自己死後的事情鋪排。
趙昊不知道柴菲什麼感覺，趙昊隻能感覺到柴菲的手在顫栗。
“菲菲，你們一定……一定要好好活著”，柴榮華咳了一聲，道：“哪怕不要這份家業，哪怕賣了這個宅子，也一定要好好……好好活著。”
這是柴榮華的最後一句話，說完這句話，柴榮華指了指旁邊的一個保險櫃。
然後，柴榮華的手便垂了下來，這曾經在青華城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在整個夏國也頗有名氣的富豪，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就在這風雨飄搖之中，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趙昊伸出手，替柴榮華閉上了眼。
柴菲抱著柴榮華，久久無語。
柴菲的肩頭在抽動，趙昊能體會到她的感受。
在現在這個社會中，某種程度上，柴榮華甚至可以算是英年早逝。
尤其是在這種危如累卵、風雨飄搖的時候。
柴家的大廈，似乎已將要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