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天時間裏，趙昊一直在望著舒馨，生怕那些專業人士，一個不注意，弄斷了舒馨一根頭發，弄折了舒馨一寸肌膚。
柴亦菲居然也一直坐在趙昊的身旁，望著舒馨，望著那個她的“妹妹”，是的，是妹妹，舒馨是以柴亦菲幹妹妹的名義，進來這裏的。
雖然實際上，舒馨要比柴亦菲大上兩個月，甚至葉萱也比柴亦菲大幾個月，但不得不說，柴亦菲像是一個姐姐，在她不瘋的時候。
將舒馨的身體清理好之後，天色已黑，工作人員卻依舊在忙碌，對於屍體，一分鍾的時間也耽誤不得。
趙昊沒有吃飯，他吃不下去。
柴亦菲也沒有吃飯，隻是怔怔地望著舒馨，若有所思。
“你吃點飯吧，柴小姐”，趙昊向柴亦菲說道。
柴亦菲搖了搖頭，道：“我有高原反應，吃了更不舒服”。
趙昊沒有勉強。
柴亦菲忽然將目光，轉向趙昊道：“你能不能跟我講一講她的故事？”
“你信我說的話？”趙昊平靜道。
柴亦菲愣了一下，明顯沒想到，趙昊居然會說出這句話，輕輕笑了笑，道：“關於她的，我信”，
趙昊苦笑一聲，沉吟半晌，終於開口道：“她是一個命苦的女孩子”。
然後，趙昊就將舒馨的大概事情，講給了柴亦菲，包括舒馨如何考上某著名大學，舒明輝如何為了女兒的前程賣血染上愛死病，包括舒馨為了給父親看病，而在網上直播，包括那兩三年的直播，如何成為了縈繞舒馨一輩子的、揮之不去的夢魘，包括舒馨最後是如何被壞人逼死的。
當然，有些細節，趙昊並沒有講，甚至連新月學院都沒有提，連舒馨的名字都沒有提。
在講這些事情的時候，趙昊不由得又潸然淚下。趙昊從來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更是一個流血不流淚的人，可是這兩天，趙昊仿佛已流幹了一輩子的淚。
趙昊本來不想再提舒馨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的，但趙昊終究提了出來，因為他是講給柴亦菲聽的，瘋起來完全是一個瘋女人的柴亦菲！
人心都是肉長的，趙昊隻希望這故事可以打動一點柴亦菲，讓柴亦菲以後對舒馨的身體好一些，不致於一發瘋，就將對趙昊的氣，灑在舒馨的身上！
柴亦菲的脾氣，趙昊無從捉摸。
在趙昊講舒馨的故事的時候，柴亦菲一直聽得很認真，很專注，仿佛一個未知人事的小姑娘，在聽著她最動人最煽情的故事。
“最後那幾個男人呢？”柴亦菲向趙昊問道。
“消失了”，趙昊道，消失了自然就是死了。
“其實，你要是不這麼花心的話，我們兩個應該有很多事情可以聊得來的”，柴亦菲忽然向趙昊微微一笑。
這是趙昊從來沒有見過的笑，柴亦菲發自真心的笑，這笑容雖然有些苦，但看起來卻又有種莫名的甜。
這種真心的笑，才該是柴亦菲這種美人的笑，而不是那種假笑，隻可惜柴亦菲很少笑，她的孿生姐姐、紅顏薄命的柴菲，更很少笑。
趙昊無聲一笑，笑容依舊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