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夠不夠你那瓶水錢?”趙昊一動不動地問道,他雖然一直未動,卻早已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那老乞丐吃了一驚,隨即麵不改色道:“這些東西是她自己掉的,又跟你沒有關係。”他臉上忽然露出一種會心的笑意道:“而且看你這露宿街頭的模樣,這些東西給你,你也沒用啊”。
趙昊不再答話,似乎在躺著曬太陽一般。
“不過你這人說起來也真怪”,那老乞丐砸了砸嘴,從口袋裏摸出兩根煙,扔給趙昊一根,道:“你這年紀輕輕的,看起來身子也蠻結實的,找個正經事幹不好麼?”
“幫好人趨吉避凶難道不是正經事?”趙昊接過那根有些灰漬的煙,語氣極為平淡,波瀾不驚道:“我不幫他們,難道還真指望老天爺來幫他們?”
“是,是,是正經事”,老乞丐臉上有些無奈的神色,道:“你想做這行也不是不行,你起碼把你這身迷彩服換換,把你那個玩具墨鏡換換,再化化妝,沾個假胡須啥的,有些人還就吃這套。”
“謝你好意了,這樣挺好,自由自在的,有煙抽,有酒喝,還有咱們這些真性情的窮人”,趙昊笑了笑道:“除了沒女人,其他都挺好的。”
“放屁!”那老乞丐的聲音忽然間就大了很多,道:“一個男人,沒女人,其他再好有什麼用?!”他頓了一下,又笑了笑,道:“你不說這個,我還以為你對女人沒興趣呢,這些天都沒見你正經看過幾個女人,來,給老哥說說,你喜歡的女人是啥樣的?”
“我喜歡的女人?”趙昊嘴角抿出一道笑痕,道:“我喜歡的女人,起碼是得要我洗眼恭看的”。
“洗眼那什麼看?”那老乞丐哈哈大笑,笑得幾乎岔了氣,道:“剛才那個胖女人不就讓你洗眼看了嗎?沒看出來你口味這麼重啊!”
他這句話剛說完,卻看見趙昊忽然間挺腰坐了起來,緊接著摘掉墨鏡,露出了那雙漆黑如墨的瞳孔。
這老乞丐如今已年近六十,一輩子見過的人已數不勝數,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市井小民,他卻從未見過這麼亮的一雙眼,隻看了一眼,他便覺得渾身一顫,心中竟不由自主升起了一絲驚懼。
“有這樣明亮的一雙眼的人,絕對不會是個一般市井小民的”,老乞丐在心中度量著。
就在這時,老乞丐看見趙昊倒出了瓶中的礦泉水,用水來擦了擦他原本就極為明亮的眼。
老乞丐心中一驚,循著趙昊的目光,他就看見了一個人,一個明明在萬人之中,卻仿佛旁若無人的人。
此時的萬達廣場裏起碼有上萬人,趙昊目光所向之處也至少有幾百人,但老乞丐確確實實一眼就看見了那個人。
那是一個女孩,一個一身白色連衣裙的女孩,鵝蛋臉,柳葉眉,濃黑的長發如瀑披散在肩上,一雙白皙修長的腿,踏著一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高跟鞋,整個人仿佛一個圖畫中人一般。
美中不足的是,這白衣女孩看起來竟似喝醉了酒一般,走路東倒西歪,搖搖欲墜。
更美中不足的是,一個一身西裝革履、身材高大的青年人正扶著這女孩的左臂。
趙昊已洗過了眼,漆黑如墨的瞳孔正緊盯著那白衣女孩,整個人仿佛被孫悟空定住了一般。
“小子,別傻看了,飽飽眼福就得了”,老乞丐一副過來人的口氣道:“這樣的女人,不是咱們能夠養得了的,看多了,對家裏的黃臉婆就沒興趣了”。他雖這樣說,但他的眼卻一直在盯著那白衣女孩,唯恐錯過了一刹那。
白衣女孩被那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扶進了一輛豪車中,老乞丐終於收回了目光。
與此同時,趙昊喃喃自語道:“愛情線若隱若現,必有變故!”
“什麼?什麼變故?”,老乞丐顯然並沒聽清趙昊的自語:“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活神仙了?”
趙昊沒有回答他,閃電般戴上墨鏡,便向那輛車飛奔而去。
“你……你的酒!還有你的攤子”,老乞丐急忙喊道,但趙昊的影子已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酒你喝吧,攤子不要了”,趙昊的聲音順風遙遙傳入老乞丐的耳中。